硝烟散后,万法枯寂。
天空中的黑气稀薄了不少,黑龙隐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妖刀那诡异而凄厉的长啸也听不见了,似乎在一连串的爆炸中彻底消失。
至于徐越,众人仅能看到一个骑着马的模糊身影还在场内,一动不动。
这片空间的灵力似乎被打空了,就连众人的视线望去,都受到了些许影响,看不真切。
“都伤了。”
一道轻语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看到玉宗的司徒宇双眼冒着玉光,在施展他们宗门的秘术破玉瞳,看向场内。
众人还未多问,四周的灵力就开始倒灌,那片空间也重新恢复生机,视野渐渐清晰了起来。
众人赶忙看去,双目微凝。
宗擎双膝跪地,趴在了地上,手中抓着那把诡异的妖刀,正在不断咳血。
片刻后,段牧天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在场中负手而立,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是一颗狂跳不止的心。
“我呸!真能装!”
最后,徐越出现,一手扶着马背,一手用凤血枪杵着地面,嘴角流着鲜血,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上。
此时,他扶着马背的那只手正亮起柔和的灵光,细细看去,是在给重伤垂死的玄火马治伤。
玄火马的一只眼睛已经没了,原本强壮的马蹄也少了一只,马尾残缺,腹部有个通透的血洞,浑身刀剑伤骇人,如同被丢进了绞肉机,凄惨无比。
若不是徐越以雄厚的灵力为其治疗,马儿早就死了。
但就算如此,全身没一块好肉的马儿还是屹立原地,不曾倒下!
它背上的那个主人,容不得在这种时候,面对生死大敌而丢脸。
这就是它身为坐骑的责任。
“幸苦了。”
徐越感受到了玄火马的情绪,笑着拍了拍马脖子,盘古之心不断搏动,充满生命力的血液游遍四肢,也为他自己恢复着伤势。
“你手放在后面干嘛,拿出来啊。”徐越转头,对着远处负手而立的段牧天大喊道。
段牧天冷眼而视,右手从后背收回,却不止是单纯放下,而是手一转,再次召出隐蔽在周边的黑龙剑,杀气弥漫。
也是这时,众人才看到段牧天的右手上,有一条条红火色的裂缝,如刚成型不久的岩浆石,狰狞无比。
不同于普通伤势,那是大道伤痕,一旦染上,极难根治,而且稍有不慎,还会影响道基,导致之后仙途尽毁。
哇的一声,不远处的宗擎突然又吐了一大口鲜血,似乎伤的不轻。
但紧接着,他就抬头看着徐越,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寒声道:“不愧是三千剑宗的法诀,真厉害啊……你使出来,倒是与那姓商的,没差几分了。”
说完,他就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一手撑着妖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你若喜欢,我可以再给你来一下。”徐越的目光在宗擎腹部停留了片刻,亦露出了不逊于他的变态笑容。
宗擎无言,脸上那标志性的狂笑渐渐停止,最后消失,目光带着审视看向徐越。
他总觉得,现在的徐越和百年前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他,绝不可能露出现在这种表情,这种疯癫欲狂,饱含冲天杀意的表情。
变了吗?
“徐越,你在恨什么?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宗擎臂力惊人,半人高的妖刀被他轻易横举,刀尖对着徐越,嗤笑道:“是谷诚的死,是鲛鲛的牺牲,还是这百年来,你们那群人如同丧家之犬的逃命?”
轰!
一声奔雷般的巨响,玄火马脚踏闪电,如若烈火雄风,眨眼就出现在了宗擎面前。
看着那高高举起的长枪,冷漠的面容,宗擎瞳孔微缩,不过还是迅速横刀而去,狂啸道:“戳到痛处了?恨吧!你再恨也改变不了什么!很快你就可以去陪他们了!”
“今日,你必殒命。”
旁侧亦传来段牧天冰冷的声音,前方则是宗擎挥来的妖刀,徐越无惧,纵马一战!
“杀!”
三道异口同声的低喝同时响起,三人再次战成一团,其中一人御马高立,枪挑四方,另外二人刀剑合鸣,左右共击,像极了古代的三位战将在龙争虎斗!
叮叮当当!
无数道枪影,刀光,剑虹在疯狂对碰,而且每一次撞击,都会有刺耳的声音响起,火花如焰火般绽放,看似美丽非常,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徐越战欲狂,盘古之心在疯狂跳动,巨大的力量甚至震得座下玄火马都有些不稳,差点倒地。
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力量通过盘古之心涌向全身,再加上他手中本就是百兵中破坏力最强的长枪,一时间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轰!
长枪一把捅穿了宗擎的肩膀,但后者却猛地一握,抓住枪杆,狰狞地劈刀而来。
铛!
徐越另一手泛着玄光抓去,那是兵字秘在发挥神效,一把抓住了妖刀的刀刃,虎口淌血,硬扛刀锋。
唰!
旁侧的段牧天又是一剑斩来,徐越咬牙,腰部旋转之际,右脚抬起压住枪杆,腾出右手奋力轰出一记金色拳光。
结果便是段牧天半边身子瞬间爆成血雾,徐越的右肩至腹部也被完全切开,如同受到了立劈之刑,极为骇人。
这样的战斗场景不断发生,三人都没有丝毫留手,鲜血飙射,血肉横飞,他们的身体在不断重组又被破坏,破坏再重组,一时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些女弟子直接闭眼,不忍去看场中的惨状了。
“叮!警报!宿主生命垂危!”
终于,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徐越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双方所处的情况是不对等的,段牧天二人占据了先手优势,布下场域,且配合有佳,徐越却只是孤身一人,还受到了系统的随机惩戒。
多承受20%的伤害已经非常离谱了,平时根本伤不到徐越的攻击,此时却能轻易破防,给予他沉重的伤害。
那300%的疼痛感,也让徐越苦不堪言,再钢铁的意志,也快扛不住了!
唰!
某刻,徐越浑身帝光再次绽放,想先竭力重创一人,减缓自己的压力。
而段牧天和宗擎却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前者欺身往前一拦,后者直接飞速后退,拿着妖刀跳到了一旁,直接打坐调息。
“可恶!”
徐越见此幕,心中一沉,虚晃一枪后,想纵马冲向打坐中的宗擎,却被段牧天再次拦下,无法靠近。
二人交战数百合,徐越身上再添新伤,段牧天也极其不好受,天堂之拳和帝光太过克制他,简直如同天敌!
轰!
直到数分钟后,段牧天也猛地一退,站立原地不动,徐越只能冷眼而视,因为左侧的刀光又来了!
铛!
火花四起,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凤鸣,凤血枪的枪杆险些被直接劈断,让徐越吃痛不已。
对方在如此情况下,竟还使出了车轮战,意图磨死徐越!
唰唰唰!
刀光如海浪般袭来,徐越左挡右闪,极力抵抗。
宗擎猖狂地大笑着,道:“徐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大言不惭!”
徐越冷笑,虽然嘴上不输,但动作确实越来越迟钝了。
“嘿嘿,放弃吧,你看看这四周,可有人帮你?”
宗擎嘲讽,妖刀如光斩天骄,逼得徐越不断后退。
徐越沉默,他来战场后,虽没有怎么仔细看周围的情况,但也是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听宗擎这么说,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徐越,今日你所劫,乃是咎由自取。”
段牧天也恢复了不少,再次持剑来战,宗擎后退,继续休养。
锵!
黑龙猛地显现,巨大的龙尾横扫,重重地砸在了徐越身上。
砰!
徐越与玄火马被撞飞了,不断打着滚跌向远方,蹭着地面,溅起无数尘埃和鲜血,最后狼狈地倒在离商君不远的前方。
“妈的,真疼啊!”
徐越龇牙咧嘴,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系统那随机惩戒,可是让他的疼痛感翻了三倍!
幸好的是,他抗打击能力一向不错,在加上战斗中充满了怒气与亢奋,极大的缓解了这种情况。
此时,他来不及多想,缰绳一拉,原本躺着的玄火马就驮着他踉跄地站起来,喘着粗气,看向前方。
“哈哈,马儿,感觉怎么样?”徐越拍了拍马脖子,笑着问道。
“吭!”
玄火马打了个鼻响,满带亢奋的回应。
虽然它现在吐血不止,遍体鳞伤,身上也没一块好肉,随时可能会被斩杀。
但是,有幸参加这种级别的战斗,它这一辈子,也算无憾了!
况且,那个黑衣服的青年,在苍云山斩下了自己的后半截身躯,这对玄火马来说可是生死大仇,必须报!
“这才对嘛。”徐越摸了摸它染血的鬃毛,感受着玄火马的情绪,目光微微带着心疼和鼓励。
没办法,按照先前的计划,徐越负责进入秘境,让段牧天等人认为他此次放弃了对沈耀下手,从而放松警惕。
而接近沈耀,做飞雷神之术载体的这个任务,就只有玄火马可以胜任了。
其他人,徐越信不过,秦蕴刘昂等又已暴露,会引起怀疑,唯有脱胎换骨的玄火马,可以瞒天过海,担此重任。
只是如今战斗打响,玄火马也没有其他办法脱身,只能一直跟着徐越,做为他的坐骑,以元心境的低微修为,与段牧天等人艰苦作战了。
“苦了你了。”
徐越心中低语,随后对身后的目光若有所感,转头看去后,笑着问道:“我是觉得有人老看着我,怎么说,帮我一下?”
“哼,帮你?我没下场斩你就不错了。”商君双手环抱,一脸冷笑。
“真没意思。”
徐越撇了撇嘴,也不意外,干笑着看了看商君身前的那道沟壑,转而又面向旁边的花魁,再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姐,帮帮我?”
花魁眼中有异色闪动,微微行礼,摇头道:“奴家不了。”
“切,无情。”
徐越面带苦色,看着前方已经近在咫尺的段牧天二人,面色再次严肃了起来。
“喂!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想以多欺少?”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娇斥,几人齐齐转头看去,便发现那里站着两个蓝色的身影。
其中一人是长发,手持蓝晶剑,面色冰冷。
另一人短发,较为娇小,此时有些怯懦地躲在长发女子身后,鬼鬼祟祟,探着头不断观察。
“姐姐!他看过来啦!”蓝如烟心里扑通直跳,小脸通红,刚才她在喊出那一声后,立马就怂了。
而蓝晴则没那些心思,此时与徐越对视之际,想到自己妹妹百年来经历的一切,目光越来越冷,甚至有杀意弥漫。
见状,徐越心中了然。
他方才本还在想,那句话是谁喊的,这两姐妹,哪个是蓝如烟!
因为对他而言,若没有程莫元告诉他那件事,没有苍云山发生的一切,蓝如烟在他心里,只是一个相处过几个月,有些萍水之缘的小女孩罢了。
现在,百年已过,他对蓝如烟的长相自然有些模糊,而且当初在苍云山上,蓝如烟始终处于一抹蓝光之中,他也并未见过真容。
所以,徐越并不知道蓝如烟长什么样。
而如今,他基本确定了,就是那长发女子!
那等杀意,让徐越猛地想起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而那把剑,正是当日杀死自己的凶器!
她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要脸?以多欺少?
徐越转头看了眼商君和花魁,怒火中烧。
这二人还并未下场,他只是求援了几句,竟就被如此呵斥?
徐越的血压瞬间就拉满了,直接长枪一指,对那蓝晴怒吼道:“你们蓝家想下场,尽管来便是!我徐越一并接了!莫要在场外,做那偷鸡摸狗的鼠辈!”
轰!
说完,他便再次挺枪纵马,一往无前地冲向段牧天二人。
远处,蓝晴先是一怔,随后持剑之手微微颤抖,目光也彻底冷了下去。
至于蓝如烟,直接懵了。
“姐姐,他为什么要骂我们啊?”蓝如烟委屈道。
她明明还在帮徐越骂段牧天二人的!
“哼,此等人渣,没什么好说的。”
蓝晴看着场中那道纵马持枪的身影,将蓝晶剑一横,看那模样,似乎随时准备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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