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这家伙是真不讲究,回到卫所衙门后衙之后,便将贾瑛扔在了前厅,自己则抱着挣扎不断的匈奴女子向后堂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杨佑穿着一件薄衫从后堂走了出来,对上贾瑛不满的目光,讪讪一笑,说道:“你是不知道,自打来了这鬼地方,爷都快憋出鸟来了,直娘的连个像样的女人都见不到,听下面的人说匈奴的女子如何如何,可爷连着出了几次关,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碰着。”
“嘿嘿,这不是好不容易捉到一个,你总要让爷解解馋吧。你小子在京城倒是快活,爷可就苦了去了。”
杨佑什么尿性,贾瑛自然清楚,嘴里却是揶揄道:“别人出关是为了军功,你这家伙却是为了抓个女人解闷儿,普天之下你杨佑也算是独一份儿了。话说回来,是你自己抢着来边关的,怪得了谁?爷倒是担心,你不会把京城里的那位姑娘给忘了吧?李小保整日像看宝贝一样守着她,别最后到头守了一个寂寞。”
杨佑嘿嘿一笑,看向贾瑛道:“你不会是羡慕爷了吧?没办法,爷是王爷,除了王妃侧妃嫔妃之外,一生可以有很多女人。偏生爷身强体健,不像你身体虚到连刀都握不住,哈哈!”
贾瑛闻言,脸色一横,阴恻恻地说道:“杨佑,爷发现你这家伙儿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信不信,爷明儿就回京,把你那苏姑娘纳了做姨娘?哼!”
杨佑一听贾瑛此话,急的慌忙跳了起来,连陪不是道:“贾瑛,是爷忘了照顾你的心情,戳到你的痛处了,爷一定改,可万莫再去祸害爷的苏姑娘,爷为了他可是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不信你看看,也背后的刀伤现在还结着痂呢。”
说着便要撩起衣袍。
苏幼微本身就对贾瑛有好感,又喜欢有文才的。再者,虽然杨佑不愿意承认,可贾瑛这家伙确实长了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样貌,还有他们家的那个琏二,真是老天瞎了眼,让三爷都嫉妒不已。
不得不防啊!
贾瑛抬腿轻轻踹了一脚杨佑的屁股,一脸嫌弃道:“别脏了爷的眼。”
杨佑嘿嘿一笑,这才坐回到座位,看向贾瑛说故作高深道:“你到爷这里来,可是遇到难处了?”
说话之间,神色之上还带着一丝仿佛像是在说快来求我的傲然。
“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贾瑛稀奇的看了杨佑一眼,纳罕道。
杨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道:“你这么下去,很容易把天儿聊死,你知不知道?”
贾瑛没理会杨佑碎碎念,笑骂一句道:“少装模作样的,说说,你怎么知道的?”
这年头,王爷就是这么没面子唉!
杨佑心中苦恼一声,这才说道:“两天前,甘肃那边来信了。”
王子腾?
算算时间,从自己派人送信到现在,若是王子腾有回信的话,信使应该在路上才对啊?
看来这位舅老爷对固原的事情是了如指掌啊!
贾瑛当即也正色说道:“信里说了什么?”
“自然是想让爷帮你一把。”杨佑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要从你这里借兵,弹压的是西宁侯麾下的西军大营......”
贾瑛看了眼杨佑,继续说道:“按理说,蓝田玉算是你的上官,怎么,你敢吗?”
杨佑撇了撇嘴道:“爷可是姓杨的,虽说陛下不准我以郡王的身份行事,可爷这个王爷却是实打实的,就算是水溶来了,也得先行一礼,一个西宁侯能吓得住爷?更何况,爷这个卫指挥使走的是王子腾的路子,又不是他西宁侯的。”
说着,杨佑反问一句贾瑛道:“爷倒是好奇,你们贾家与西平王府同属勋贵一脉,又是几代的老交情,你这么做......就不怕坏了两家的关系,甚至让你们家在勋贵之中无法立足?”
贾瑛闻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勋贵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更何况,我办的是朝廷的差事,奉的是陛下的旨意。”
“借兵给你没有问题,不过我只能给你三千人!”一直嬉笑不羁的杨佑,此刻正色说道。
贾瑛好奇道:“你们靖虏卫同样也是边军,一卫满员五千与人,还不说卫所治下的军户,怎么就出这么点人?”
贾瑛说着,抬眼看了看边关长城的方向问道:“可是北边又有什么动作?”
杨佑点了点头道:“不然你以为爷只是为了抢一个匈奴娘们儿才出关的吗?近日来,长城外草原上的游骑突然多了起来,规模小的三五十人,大的上百,我这已经是第三次出关了。”
贾瑛不由回想起马鸣鸾说过的话,心中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件事情,可通知了王大人?”
杨佑点了点头道:“已经去过信了,两天前来的信使除了给我送信外,还要去宁夏镇查问军情,所以人不能都让你带走,而且,固原那边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下去,否则于西北大局不利。”
贾瑛心中同样盘算着,既然王子腾知道这边的事情,而且还做出了相应的安排,那自己这边也就不用苦等回信了。
“你的大军调动,能瞒得过平凉城那边吗?”贾瑛问道。
杨佑轻笑一声说道:“靖虏卫三千人此刻已经在平凉府境上了,只等我的一声令下,两天之内就能赶到固原。”
贾瑛点了点头,说道:“你派一个得力之人去固原城给叶大人送一封信,我则暗中赶往开城,五日之后,同时出兵固原!”
“好!”杨佑点头应下。
贾瑛在靖远未做过多的停留,给叶百川写了一封书信之后,便在杨佑派出的几名靖虏卫的士兵护卫下,向着离固原不远的开城而去。
时间转眼而过,三天之前,钦差巡抚叶百川与兵部员外郎贾瑛一同离开了固原,往平凉城而去。
于此同时,西军大营帐下游击以上的将官也收到了西宁侯的将令,从各自驻守之地离开同样往平凉城赶去,湘军营主将木恩赐也在其中。
贾瑛与湘军营汇合后,原本是要随同大军一起行动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蓝田玉果真留了后手,固原城外三座大营,两名参将、一名游击,他只调回了其中一名游击,刘禄和另一名参将称病不去。
贾瑛只能再次先行赶往固原,而湘军营则由游击巴卜寿暂行指挥之权。
固原城外的三座大营呈品字形分布,且三座大营分属不同军种,刘禄的威字营主要是步兵和少数轻骑,营地驻扎在固原城外西北侧;另外一名参将李登的豹字营则是轻骑和重骑,营地驻扎在固原城外东北侧;最后一营则是三千火器营,由一名游击统帅,营地在城南方向。
不过等贾瑛赶回固原时,三千火器营已经将营地迁到刘禄的威字营旁边。
“大人,我们该怎么做?”一名绣衣卫百户向贾瑛问道。
“两路大军到了何处?”
“靖虏卫已经过了甘州所,湘军营再有两刻钟就能赶到,沿路的烽燧堡寨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
“命令你的人,打出钦差依仗,王命旗牌在前开路,咱们先去李登大营!”贾瑛收起了手中千里眼,向一旁的绣衣卫百户吩咐道。
百户官担心道:“大人,万一李登强行叩人呢?”
贾瑛摇了摇头道:“首先他们事先并不清楚我们是要调动大军弹压威字营,西宁侯特意留下两名主将,也只是出于一名将帅本能的谨慎罢了,这里是固原,西军的大本营,谁都想不到我们敢在这里与西军动武,没有西宁侯的将令,给他李登十个胆子也不敢扣押天子亲军。何况还有王命旗牌在此,一但叩下,那就真的是造反了。”
叶百川在走之前,把贾瑛带来的两百绣衣卫都留了下来。贾瑛当初向水溶讨要绣衣卫随行的目的也在于此,绣衣卫是天子亲军,在外代表的就是天子,谁敢随意扣押,更何况还有王命旗牌在此。
“你觉得他李登会为了一个刘禄,而搭上自己全族的性命吗?”贾瑛看着身旁的百户官轻一笑一声问道。
那百户官闻言,也是一声嗤笑。
这种事情,他们绣衣卫见的多了,什么多年的袍泽之情,只要是超出了他心中能够承受的代价,别说一个刘禄,就算是西宁侯,李登该出卖也得出卖。
“走!”
贾瑛翻身上马,带着一行数百人浩浩荡荡往豹字营而去。
“来着何人,辕门止步!”守在辕门前的士卒远远的便向着贾瑛一行喝道。
“瞎了你的狗眼,王命旗牌你都敢拦!有北静王爷军令在此,还不快快打开辕门!”一名百户官打马上前喝道。
几名守卫自然识得王命旗牌,还有百户官身上的飞鱼袍服,也不敢相拦,只是其中一人向着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会意,转身向着中军大帐报去。
辕门打开之后,贾瑛向那名最先开口的士兵喝问道:“你家将军在何处?”
“回大人,将军就在大帐之中。”
贾瑛闻言,向着身旁的百户官吩咐道:“留一半人守在营门口,将王命旗牌立在此处,不许任何人出营一步。”
“违者,斩!”
“卑职遵命!”两名百户官同时应命,分出一人带领麾下的绣衣卫将营门围了起来。
“其余人,随我进营!”
贾瑛一马当先,径直到了李登的大帐之外,才看到李登带着一众亲卫自帐中走了出来,身上连甲胄都没有穿戴,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贾瑛虽然到固原有一阵子,但每日深居简出,李登并未见过贾瑛当面,但起身后的绣衣卫他却是认识的。
听到手下来报有人闯营,还是带着王命旗牌来的,正在饮宴中的李登心中就咯噔一跳。
蓝侯来信特意将他留下,就是为了防备叶百川这些京城来的人,却没想到还真叫侯爷猜中了。
李登正待上前询问来人是谁,却听马背上,面色肃穆的贾瑛却先一步开口问道:“你是李登?”
贾瑛一身甲胄,又不是绣衣卫打扮,李登一时猜不出贾瑛是何身份,不过见了钦差,只管以上官称呼总不会有错。
“回大人,末将正是豹字营主将李登。”
贾瑛闻言,面色一冷,沉声厉喝道:“李登,你可知此地是我大乾军营,你身为主将,甲胄何在?谁允许你在营中酗酒的?你可知罪?”
李登被贾瑛突如其来的问罪,搞得有些发愣,心中同时升起一股怒火,这里是西军大营,当着他麾下将士的面,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如此熟络,你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不知是哪位差官?你们的王命旗牌呢?为何无故闯我大营?”李登脸色阴沉,同样发问道,身后的是十几名亲卫,见自家主将变了脸色,纷纷伸手向刀柄上摸去。
贾瑛见状,面色一冷,说道:“本官兵部职方清略司员外郎贾瑛,奉陛下之命随同北静王爷巡视九边。怎么你怀疑本官的身份?”
李登闻言,心中骤然一缩,贾瑛不是随同叶百川一道去了平凉城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没有蓝侯的将领,又没有王命旗牌,便是钦差也不得擅闯军营,贾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贾瑛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在李登面前一亮,说道:“北静王爷金令在此,李登接令。”
李登见到贾瑛手中的金令,急忙下拜道:“末将在!”
“王爷有令,豹字营即刻封闭营门,无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一步,违者斩!”
李登闻言,抬头看向贾瑛说道:“大人,可有蓝侯手令?”
“怎么,北静王爷的金令难道就比不得你们蓝侯的手令了?”贾瑛声音一沉。
“末将并非此意,只是......”
却在这时,有绣衣校尉跑来,在贾瑛耳边说道:“大人,有人试图出营,被拦下了。”
同样,李登的手下也跑了过来,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李登闻悉,怒目起身,看向贾瑛道:“贾瑛,你敢杀我的人!”
贾瑛轻轻一笑道:“李将军不是想看王命旗牌吗?就立在营门之外,北静王爷令:豹字营即刻封闭营门,无令不得擅出。李将军,我只问你一句,北静王爷的将令你接还是不接?”
“无蓝侯将令,恕......”
李登话还未落,却听贾瑛打断道:“抗命不从者,按律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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