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坐客寥寥,无人喧哗,显得有一丝安静。
席盼盼说的入神,待察觉周围实在太静,秋水般的眸子轻动,便见卫佑祺冷肃着一张死人脸,锐利的眼眸寒光直射,让人不寒而栗。
席盼盼打了个饱嗝,后知后觉的转移话题道:“要不我再叫壶茶?”
她殷勤的提起茶壶,伸出的右手被卫佑祺沉沉压制住,茶壶哐当一声落地,茶汁洒满地面,引得小二与食客探头。
“太过自以为是,会死的很快。”卫佑祺甩开她的手,冷肃的黑眸下有着大海沉静的翻涌,声线更是凉飕飕克制着杀意,“你既然知道整个北晋国都在追捕我,你与我一路同行,最好少说话为好。”
卫佑祺拂袖而去,背景冷漠孤傲。
莫不是她真摸了老虎屁股?说中了什么。
席盼盼揉着发青的手腕,暗道喜怒无常的王八蛋,端着饭接着吃,再大的气恼也不能跟肚子过不去,这一顿吃了还不知下一顿有没有的吃。
这饭真他妈难吃。
席盼盼回客房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等她来到隔壁敲卫佑祺的房门,无一人应答。
她推开房门,探着头小心翼翼的逡巡,屋内干净整洁,只有一盏饮过的茶杯搁在桌上。
因为盘缠有限,她跟卫佑祺住的都是普通客房,前后左右均有住客,走道不时有人路过,进城时她给卫佑祺易了容,若大摇大摆的离去也不会有人注意。
席盼盼此刻才有些后悔,晌午不该管不住自己的嘴,因与卫佑祺同行了几日,就自以为与他有几分交情,实则连个屁都不算。
若卫佑祺丢下她独自前往北地,她就得一人在乱世中行走,人生地不熟,可想而知必定不会顺畅。
她颓然的坐在房门口,盘算着去往北地该怎么走,这一坐,一个时辰悄然流逝。
艳阳西移,过往的店客不时回头看她毫无女人尊容的蹲在门口,目带鄙夷。
忽然一双黑色的短靴映入眼前,再往上,便是她花了两个铜板换来的灰色麻衣,挺拔的身影立在廊中,一扫她的颓然。
席盼盼嗖的站起身,一脸欣喜的笑望着卫佑祺。
卫佑祺并未好奇她为何像个傻子坐在他房门口,只挑眉示意她让开。
席盼盼点头哈腰,狗腿的开门迎他进来,热情的斟茶。
卫佑祺倘若未见,自顾自的净脸,半晌,才皱眉问道:“为何脸上的东西如此难洗。”
席盼盼见他净脸时,便提前去隔壁屋取了卸妆水。
“需要用卸妆水。”席盼盼殷勤奉上。
卫佑祺见她憋着笑,拧着眉头接过手感奇怪的卸妆水,拧开银色盖子,往手心倒了倒,透明液体在手掌心摊开。
席盼盼豪不保留的夸赞:“卫公子,真是聪慧。”
卫佑祺眉心微跳,并未接茬,抹在脸上开始清洗,不管这女人拿出多少稀奇古怪的物件,他都开始习以为常。
毕竟这女人身上的古怪点实在太多。
卫佑祺换回黑色劲装,腰扣长剑,推开房门,便见席盼盼还蹲守在门口,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但那双望来的眼眸却丝毫不带惧意。
“莫不是怕我跑了,在这里蹲点?”卫佑祺语气嘲讽。
席盼盼被搓了痛处,强撑着底气说道:“卫公子又是要去何处?难道卫公子忘记了我们的约定?我可是信守承诺之人,势必要保护卫公子安全。”
卫佑祺嘴角轻勾,露出一抹冷笑,行了一步,偏头说道:“走吧。”
席盼盼紧随其后,也识趣的不多问一句,这点倒是极得卫佑祺满意。
临近傍晚,客栈大厅来了几波用膳的客人,浅谈声此起彼伏。
卫佑祺一步步下台阶,红色束带随着动作轻拂,墨发垂至腰间,劲装款式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姿,行步间,长腿笔直。
在相貌平平的路人间,有一种张扬的鹤立鸡群美感。
席盼盼跟着他进了一家临街的茶楼,行至二楼雅间,他端坐在窗边,将窗棂开了一点缝隙,目光沉静的望着窗外。
席盼盼暗叹一口气,捂着逐渐瘦扁的荷包。
这间雅房一两白银!一两白银!够住五天的普通客栈!
她几次欲言又止,实在是囊中羞涩,最后鼓起勇气说道:“卫公子,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在钱庄没户头?”
卫佑祺轻飘飘的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席盼盼又想嘴瓢的扇自己。
“钱庄自然有银子,只是需要我拿着身份物件前去支取,身份物件一出现,岂不是暴露行踪。”卫佑祺说道。
席盼盼尴尬的笑笑,“卫公子英明。”这彩虹屁她都快听不下去。
卫佑祺沉了沉气说道:“到了朔州,这一路的花费我自会一分不差的还你。”
“不用不用。”席盼盼口不对心的说道:“也没多少钱,卫公子太见外了。”
“既然你如此慷慨,那我就不见外了。”
“......。”
雅间清静别致,丝竹管弦从厅间传来,小二端了茶水跟糕点便退下。
糕点清香扑鼻,色泽鲜艳,席盼盼一扫满肚子的憋屈,满面惊喜,迫不及待挑了一块桂花糕品尝,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太好吃了。”席盼盼完全没想到古代的糕点这么好吃,这一两白银也算值了,前提是要吃够本。
席盼盼再也没工夫跟卫佑祺客套,抱着刻花小碟吃独食,丝毫没有分享美食的想法。
卫佑祺瞥了一眼吃相豪迈的席盼盼,接着又望向窗外。
她正吃的津津有味,便见卫佑祺长眉微凝,神色不虞,她打开身旁的窗棂,凑着缝隙往外看。
这间临街茶馆,来往行人颇多,斜对面是一家生意兴隆的食肆,食肆内正飘出浓郁的饭香味。
她随着卫佑祺的目光望向街巷角落,一个身穿褐色布衣的男子正与几个阔刀的男人接耳浅谈。
男子看着大约四十多岁,说话动作毅然是指挥者神态,几个阔刀的男人分散开,步伐一致,各自隐入食肆附近。
这几个阔刀男人身形极快,一看就知是练家子。
褐色布衣男子逡巡四周,整了整衣襟,阔步走进食肆,神态恭谦,难以想象刚刚还是一幅领导者的模样。
啪的一声,窗棂关上,卫佑祺垂眸饮了一口茶。
席盼盼问道:“他们是何人?”
卫佑祺轻抬眉睫,笑着说道:“一群要死的人。”
“......。”
席盼盼此刻才知道,晌午卫佑祺离开客栈,是去搞事情了!并不是要丢下她跑路。
至于是搞什么事,她不敢多问,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褐色布衣的男子从食肆走出,神色冷肃,一挥手,周围隐藏的几个阔刀男子纷纷散去,无影无踪。
卫佑祺等了片刻才起身,窗外晚霞弥散殆尽,天际残光即将被黑暗吞没。
“你先回客栈。”卫佑祺说道。
席盼盼抖了抖装着枪的斜挎包说道:“我跟着你,要是情况紧急说不定我能帮忙。”
主要是她真怕卫佑祺将她丢下独自跑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卫佑祺看她一眼,说道:“随便你,有危险,我可不会救你。”
扎心了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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