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盼盼再次恢复视觉感官时,正坐在一条绵延万里的柏油公路上。
眼前再也没有尸横遍野,只有连绵起伏的巍峨雪山,沁人心脾的清爽空气。
寒风拂过皮肤,激起战栗,真实至极。
席盼盼捂着小腿,趴在地上嚎嚎大哭。
“有病啊!不要命了吗!坐在公路中间轧不死你啊!”一辆飞驰的私家车紧急刹车,破口大骂。
对,就是这种欠骂,拽的跟二五八万的现代氛围,太他妈怀恋了。
席盼盼嚎了一嗓子,“有种你轧死我!轧不死我,你是我孙子。”
“哎呦,我这暴脾气,你给老子等着。”小伙哐哐的催动马达声。
前方吵的太激烈,堵在后面的旅游车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司机。
司机见马路上半瘫着一个古装女孩,衣服颜色又老又土,更让人惊讶的是女孩脸上沾满了类似血的粘稠液体,脸上还有一块红色的烂皮。
旅客探出头拿手机拍摄,“素材,老铁们记得给我点赞。”
“是不是在搞直播,玩这么野,不要命了啊。”另一个乘客也探出脑袋。
“我也来拍一个,现在是早上六点钟,地点青海,公路上坐着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孩,是cosplay呢?还是为情远走他方,又或者是自导自演,博取关注度?感兴趣的亲爱们,可以在我的评论区留言,下一期我会揭晓答案,啵~~~爱你们哦,喜欢的话,记得点击收藏。”
眼看着小姑娘跟年轻气盛的小伙越吵越凶。
旅游车司机准备劝架,待看到席盼盼的小腿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淋漓,一股血腥味飘来,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通往青海的道路崎岖偏远,总会有单身的女性遇到不幸。
司机连忙拨通了当地的公安局110跟120。
青海的三甲医院相比人满为患的一线三甲,可谓是静谧安宁,护士医生总是用一种同情安慰的语气问候她,仿佛她身上发生诸多惨绝人寰的事。
这是席盼盼六天以来睡的最舒坦的一觉,再也不用担心被杀被侮辱。
当天夜里,方思语跟席宏盛就赶到了医院,而做笔录的警察刚刚离去。
这对离婚十四年的夫妻,终于在女儿失踪多日得已重聚。
方思语面容憔悴,红着眼眶静悄悄的走进病房,若不是公司临时有急事,她也不会冒然离开四明山,导致女儿差点遇难。
失而复得的厚重情绪让方思语蹲在地上捂脸哭泣。
这个倔强又温柔的女人总是把最多的愧疚留给席盼盼。
“妈妈。”席盼盼哽咽,看向门口同样红着眼眶的席宏盛,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席盼盼对父母的想念,大概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那个无助又残酷的古代,多次死里逃生,能平安回来,是多大的幸运。
席宏盛抹着眼角的泪水,从法国长途爬涉的疲惫终于有了舒缓。
“盼盼,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该把你留在四明山。”方思语坐到床边,抱着席盼盼满心愧疚。
四十多岁保养极好的脸颊,这几日硬生生熬出了不少皱纹。
久久不出声的席宏盛呵斥道:“工作,工作,你眼里只有工作,我就不该让盼盼从法国回来。”
方思语习惯性的想理论,转念一想,追悔莫及的不发一言。
方思语这辈子在席宏盛面前何时这么伏低过,不用想也知道,二人这六天一定过的水深火热。
席盼盼拍了拍方思语的肩膀,“妈妈,我没事,你们不要吵了。”
主治医生得知席盼盼父母赶来,将席盼盼的检查报告交给了二人,并叮嘱他们,第二天需要将报告交给警方。
二人见检查报告单上除了皮外伤跟腿上刀伤,再没其它伤害,才勉强松一口气。
送走医生,二人才开始询问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席盼盼早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想好了措辞,笔录也是她理好的腹稿。
她看了看门口不时路过的护士,不着痕迹的覆住手腕的表环,语气还算平静的陈述,“那天早上我去了后山晨跑,然后不知道被谁给打晕了,醒过来后被人蒙在麻袋里,扔到了车里,后来又来了好几个女孩,我才确定这帮人是人贩子,快到青海的时候,这些人专走人烟稀少的雪山道,途中给我们解绑上厕所时,我看到地上有个废弃的滑雪板,我之前不是滑雪很厉害嘛,就嗖的一下跑了,腿上还被人贩子用飞刀扎中,还好我吉人天相,命不该绝。”
一段话,听的方思语心惊胆战,并未细琢磨。
席盼盼还记得几个小时前,前来做笔录的警察听了这席话,表情可谓是复杂多变,碍于席盼盼是受害者,也不好强制质疑。
方思语摸着女儿的脸温声说:“已经没事了,警察一定会抓住他们,将他们绳之以法,救出那些女孩。”
“那些女孩啊。”席盼盼望着朦胧的窗外,哑声说:“她们应该都死了。”
席盼盼沉痛的神情刺痛了方思语,方思语抱着席盼盼安慰,“不会的,人贩子是为财,不会要人命。”
席盼盼垂下眼睫,将泪意逼回。
“这帮该死的人贩子!”席宏盛咬牙切齿,拿出电话寻找关系网,势必要抓住这些伤害女儿的罪犯。
夜间席宏盛没有空床休息,被席盼盼劝去了酒店。
最后一批护士查房离开后,席盼盼轻手蹑脚的下床,推了推躺在隔壁床的方思语。
“妈妈。”
方思语从浅眠中惊醒,病房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台灯,席盼盼弯腰低声细语的在唤她。
“怎么了?”方思语急忙坐起来。
席盼盼捂住方思语的嘴巴,“小点声。”
“发生什么事了?”方思语见她鬼鬼祟祟,不由的紧张。
席盼盼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口,再三确认没人偷听后,才重新坐回母亲床边。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做假笔录。
方思语被她这一波疑神疑鬼的操作弄的一头雾水,“大晚上的不休息,你要干嘛。”
这女儿从小就古灵精怪,心思颇多,思及她这几日的遭遇,方思语不得不正襟危坐。
“妈妈,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匪夷所思,但我以我这辈子的美丽发誓,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你一定要相信我。”席盼盼握住母亲的手。
方思语难得见席盼盼如此严肃,腰板挺直的点头。
席盼盼轻声说:“其实我这几天不是被绑架了......。”
方思语瞪大眼睛,“什么!不是绑架,那是怎么了!”想起女儿身上的鞭伤跟腿上的刀伤,止不住的脑补出一些可怕的画面。
“打住!方女士!”席盼盼再次捂住方思语的嘴,“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不是......。”
“听说我。”席盼盼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跟方思语吼嗓子的冲动,“妈妈,我知道你更年期来了,但你能不能先不要插话。”
“我才没更年期......。”在席盼盼怒眼的直视中,方思语败下阵来,做出拉嘴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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