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这个百人队伍在一个陡形的山道跟一个大部队集合。
千人军队整齐划一,军队后方跟着战俘跟囚车,队伍稍整片刻,开始向南出发。
席盼盼体力透支严重,因绳索拉扯的惯性差点摔倒,身后的姑娘伸出手托了她一把,才免了摔倒,也免了因摔倒挨鞭的惨况。
席盼盼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大概十五六岁,脸上伤痕累累,领口被撕的露出半边肩,正是昨晚在她旁边被拉走的女孩。
席盼盼冲她感激的点了点头,战俘队中唯一的一辆囚车行至她身旁,铁链哐当作响,她扭头望去。
囚车内坐着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他戴着手铐脚铐,脊背笔挺的端坐在车内,双眸紧闭,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沾染着粘稠的鲜血。
即便身陷囹圄,端坐着的身姿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桀骜靳贵。
他面无表情,像是睡着,又像是一具挺立的死尸。
席盼盼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在山谷战场中,他手持战刀威风凛凛杀敌的样子可是给了她不少惊吓。
没想到前一日锐不可挡的将领,下一刻成了阶下之囚,让人唏嘘。
恶意的冷水忽然罩头泼下,垂目的男人眉峰微凝,一双冷如冰霜的眼瞳骤然睁开,杀气直逼那泼水羞辱的士兵。
士兵吓的险些拿不住瓷碗,下一刻含上一口水直接喷在他脸上。
“一个过街老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东西!老子赏你一口水,你不叫声爷爷还敢瞪我!”士兵极尽羞辱。
跟队行走的战俘,瞬间激愤,“狗东西!你若再敢羞辱我们的将军,他日我必定割你长舌!让野狗啃你骨血!”
士兵气急,行至后方,罩着战俘的身躯拳打脚踢,“你以为你们还是北晋国所向披靡、人人尊敬的镇国军?在北晋国你们就是人人唾弃的耻辱!连狗都比你们有地位!”
“镇国军忠肝义胆,陈留王才是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话音未完,一把利剑割破了战俘的喉咙,鲜血喷在其他战俘身上。
持剑的五旬将士身穿黑色玄甲,驾着棕色骏马,面色冷漠。
战俘们看到同伴被杀,怒吼一声,几个士兵齐齐上前,压制住狂躁的战俘。
局势得到控制,骏马上的将士冷冷呵斥了挑事的士兵,刚刚趾高气扬的士兵跟个乌龟一样趴在地上。
“不听话的畜生直接杀了便是,莫要耽误了行程。”
“是,将军。”士兵领命后,拖着鲜血横流的尸体丢到路边。
飘荡的小草包裹着温热渐冷的尸体,死寂的空旷中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正气凛然的声音。
囚车内的银甲男人忽然发出压抑的呼吸声,他双手紧紧抓着铁栏,手背青筋爆出,杀气腾腾。
啪的一声,长鞭一个接着一个劈打在他手指上,血肉翻滚,白骨隐现。
“尹文光!他日你落在我手里,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银甲男人声线冰冷,宛如含血利剑。
尹文光眯眼冷笑:“我静候二公子的生不如死!”冷哼一声,驱马而去。
银甲男人缓缓望向席盼盼,只一眼便让席盼盼心肝一颤,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银甲男人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墨发上的凉水顺着轮廓滑入眼角,覆住了他黑沉沉的寒眸。
到了戌时,几千军队停在一处峡谷驻地扎营,因打了胜仗,洋洋得意的士兵们迫不及待的摆好宴席。
席盼盼与掳来的女子关在最西边的帐篷内,除去期间送水送吃的,再无人进来。
席盼盼啃着脏兮兮的馒头,每咽一口,喉咙火辣辣的疼,桶里供人饮用的水,浑浊不清,不知含有多少细菌。
认清现状后,前一日的骨气节操在生死面前,再不重要。
她伸手捧着浊水饮用,喝的那叫一个痛不欲生。
再不进水,脱水的后果她无法想象。
“你知道这些军队都是什么人吗?要去哪里?”席盼盼小声询问身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中午帮过她,算是有些熟悉,其她姑娘们大多不相识,关在帐篷内缄口不言,各自缩在一个角落。
小姑娘双眼空洞,不知望向何处,反应迟钝的看了几眼席盼盼,“我不知道,我前天还在家里跟阿婆一起做春香饼,阿婆她.......。”闷头小声哭了起来。
另一个姑娘说:“我家在七排村,她们都是界桥村的,我阿爹说打仗了,外面乱的很。”
几个姑娘见有人交谈,陆续交换信息,席盼盼听了一会也没缕清这个国家的状态,在中国历史上只有西晋、东晋、后晋,没听说过北晋,被抓来的姑娘基本是耕田农作大字不识的乡野之人,根本不了解这个国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该往哪里逃。
正说着话,几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掀帘入内,原本稍稍有些活跃气氛的帐篷,瞬间静若寒暄。
男人们喷出难闻的酒气,踉跄发笑,见哪个姑娘顺眼,就抓哪个。
一时间,帐篷内充斥着男人肆无忌惮的逗弄,与女人们求饶的尖叫,混乱的帐篷内笼罩着撕心的绝望。
前一刻的放松消失殆尽。
男人粗粝的大手覆过,女人们捂着胸口大叫,直到覆在席盼盼脸上,几个男人顿时酒醒,伸手就是几巴掌解气。
啪啪几声。
妈的!
席盼盼捂着脸颊,咬牙吞泪,几个男人见她乖顺,便不再动手,转手抓住了她身旁的小姑娘。
“救命!求求你们放过我!!”小姑娘撕喊求饶,激起男人们更兴奋的情绪。
小姑娘挣扎着胡乱抓向席盼盼,企图着每一个希望,席盼盼见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攥住小姑娘的裤腿。
男人一脚踩在席盼盼脸上,席盼盼头部撞击在地,看着小姑娘绝望凄惨的面容,再也忍不住嚎哭起来。
“丑八怪!再嚎,老子拉你去喂鱼。”
泪水模糊了视线,席盼盼无能为力的看着女孩被拖走。
这一刻席盼盼深刻的认识到古代战争对女人的残酷,相比和平发达的现代,这个时代的女人活着太不易,更别说有尊严的活着。
淫奢的狂欢持续到后半夜,帐篷内的女人都被抓出去伺候,席盼盼因面容太过丑陋,只在酒宴上斟酒。
篝火的烈焰燃起数米,无数个影子在地上拉伸。
女人们被迫的摇曳身姿,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大笑着拉住她们又亲又摸,更有甚者直接脱了她们的亵裤。
席盼盼狂躁的情绪几乎压制不住,却也只能如这些女子一样身不由己。
“滚一边去!丑八怪!”
席盼盼被嫌弃的喝退至宴席角落,宴会的狂热就像鲜血织就的噩梦。
几个兵士架着锁住手脚的银甲男人进入宴席中央,热闹的酒宴因囚犯的到来被推到了高点,落井下石的讽笑声不绝于耳。
几人合力踹向银甲男人的膝盖,他稳稳顿住,不弯脊背。
上席的一位将士离席走来,从座席位来看,在军营有些地位。
这位将士二话不说,直接拔出腰间冷剑刺入银甲男人的小腿,银甲男人身形晃动,将受痛的膝盖再次伸直。
骨气在敌人营地就如同赤裸裸的挑衅。
“看来京城的奢华并没骄纵侯府的贵公子,有些骨气。”将士抬脚狠狠碾上他流血的小腿。
银甲男人闷哼一声,再也难以忍受,剧痛迫使他的膝盖砰然落地。
“哈哈哈哈。”士兵们哄堂大笑,跳舞的姑娘们早颤巍巍的躲至一边。
“大家都知道这位是谁吧,相信整个北晋国无人不识!坊间怎么形容来着?”将士笑的夸张,语气极尽讽刺,“孔雀台上的舞剑动四方,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世间除了镇国侯府的二公子卫佑祺,再无一人当得起独绝二字。”
“我呸!三朝荣光还不是像狗一样,只怕那宣文帝修葺的镇国侯庙堂早被唾液淹没。”将士恶意的唾一口唾沫。
浑浊的唾沫顺着卫佑祺脸颊流下,隐忍不发的卫佑祺忽然毫无征兆的挣脱袭来,拳势刚劲有力,狠狠击在对方脖颈处。
将士想要抵御,却已然来不及,卫佑祺的一拳竟是直接将他脖颈打穿,鲜血喷涌。
将士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卫佑祺面色狠厉,嘴角轻微勾着,更添一抹妖冶。
这场袭击太过突然,卫佑祺状若修罗的战斗力惊呆了众多士兵,众人齐齐惊呼。
座首的尹文光愤怒的拔剑走来,锐利的刀锋直指卫佑祺。
“还不速速擒住他!”尹文光大喝。
回神的兵士团团围上来,左右牵制住卫佑祺。
一人难敌四手,只见寒芒一闪,剑锋划破肌肤,卫佑祺如野兽低鸣,垂着手臂被人左右架住。
他的右手腕鲜血一滴滴涌出,经脉断裂。
须臾间,尹文光的剑再次刺入他的肩膀。
“在我的宴席上杀我的副将!要不是有人留你一命,我早就杀了你,今日我便断你一根经脉!”
习武之人没了经脉就跟剑客没了剑,更何况还是三代从武,镇国守江的军阀世家。
席盼盼蹙着眉,不忍再看。
那人被押跪在地,身下鲜血汩汩,只有完好无损的左手紧握成拳,那股滔天的愤恨在场的人似乎都能感受到。
可没人会在意一个阶下之囚的恨意,战胜了家喻户晓的百年军团只会使他们得意忘形。
卫佑祺抬眸,浓墨的眼眸平静又癫狂,尹文光垂目冷笑道:“要怪就怪天要变了,镇国军是时候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抬走尸体,宴会继续,一个死去的将士并不会带来多大的伤感。
觥筹交错,大快朵颐。
在尹文光纵容的态度下,几个士兵陆陆续续以羞辱卫佑祺取乐。
卫佑祺被断了右手经脉,杀伤力大大减弱,谁都想将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踩在脚下,仿佛自己就能高人一等。
一人一脚,一人一辱骂,在权利夜色的熏陶下,越来越多的人在卫佑祺身上发泄不甘与嫉妒。
士兵们的扭曲被无限放大,成为摧毁那挺拔身姿的一根根稻草。
卫佑祺的右手臂脱骨般垂着,在一人抓住他墨发羞辱后,他忽然癫狂大笑,笑声可怖。
席盼盼不知为何眼眶有些酸涩,竟替这个两面之缘的男人心生惋惜。
宴席散尽,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席盼盼躺在帐篷角落听着耳畔的呼吸声。
二十多个姑娘,回来的只有二十人,没回来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
席盼盼终是没等到那个与她一路走来备受磨难的小姑娘,在现代,十五六岁只是读高一而已。
席盼盼缩卷在角落,收拾负面情绪,打开手环,用单薄的身子挡住微弱的蓝光。
离她最近的穿越地点指向东南方,而他们行军的方向是南方,方位偏差有些大。
她开始仔细琢磨手札,看看有没有别的方位能离开,比如画了红骷髅的禁令标。
不知强行打开时空壁垒有什么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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