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
高杰一开始听到皇上让他滚去辽东,仿佛铁打的汉子,身上没了半分力气。
然而最后又是一句,以后接到圣旨才能够回去成亲。
立刻又原地活了下来。
忽上忽下的心情,比他在辽东和建奴们打仗还要刺激。
最后又听了骆养性完整的复述了皇上的原话,面上的高兴表情完全掩饰了心中的惊讶。
不由得想到:原来那个叫做李定国的人这么聪明,要不是骆指挥使自作主张,现在自己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可骆养性不管如何,都是给他跑路了的。
虽然最后事情办砸了,辛苦总还是有的。
“骆指挥使大恩大德,高杰感激不尽。”
高杰很上道的,立刻做出了自己的表态,随即又向洪承畴和晁刚发出了感谢。
只有李过黑着一张脸,看也不堪高杰一眼。
以前他还觉得高杰是个可造之材,谁知道人家是想要做的舅妈的丈夫,虽然邢夫人和李自成还没有成亲。
可定亲了也算啊。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这件事情发生,他自己都还不知道,高杰快要做他后舅舅了。
想到此人还要和他一起去辽东。
将要一天到晚的在他面前晃荡,心里就是一阵不爽。
决定这次回去,得好好的想一点练兵的好办法,不让高杰的身上脱几层皮,他就不叫李国。
然而转头一想。
所有人都是为了高杰办事,结果受伤最小的,只有高杰。
损失最大的,却是洪承畴。
上一次去往衮州,本来皇上就是属意洪承畴的,毕竟有剿灭反贼的经验,去衮州肯定是最好的人选,
可道最后,皇上还是选择了孙传庭。
结果出来之后,洪承畴就郁闷了好久,这次再被皇上训斥,若是传开了,对洪承畴的威望打击很大。
刚刚全面接受冀州,就出了这事,让满朝文武该怎么想?
看起来只是带着士兵,去驻地的县城,跑上十圈,所有将官也只是抄录十遍军法。
可背后的意思,容不得旁人不多想。
洪承畴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之所以他能够一口接下高杰的事情,前去找骆养性。
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皇上对他的看法。
要不然高杰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
就结果看来,晁刚也是被牵连到了。
他之所以受罚,而晁刚没有,只是因为,晁刚是皇上最后想到的。
“咱们的小聪明,看来不能用啊,皇上心里都清楚着呢。”
洪承畴不能不承认,有的人天生就能够从许多纷扰的事物中找到最关键的哪一点东西。
皇上刚好就是那种天才。
而只要一想到,自己作死的去试探这样的人,现在还只是一点小小的处罚,怎么看都是应该庆幸啊。
晁刚倒是没有耍小聪明,自然不会有洪承畴想的深沉,可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
“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的做事,总想着糊弄人可不行。”
说着转向洪承畴,摇头叹息道:“承畴,别管老弟说你,有许多事情,我也给你透露一点风声。”
招募新兵需要在城里。
晁刚就一直待在京师,一些事情自由手下人去办理,他最后只是检阅一下,拉出去狠狠地操练就成。
所以见到崇祯的机会比较多。
而皇上也总是会到他的衙门里坐坐,闲聊几句东南西北。
其中一些话,就是关于卢象升和洪承畴的。
他不是个喜欢传播小道消息的人,可要是看着自己的昔日上官,将要行差踏错,还是不得不谁出一点隐秘。
还在想着心思的洪承畴,闻言一阵诧异。
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是好吧,确实是真的好。
可不好吧,若是没啥要紧事,一年到头见几次面都难。
骆养性是个人精,见到晁刚要说事,立刻就想回避,却被晁刚留了下来。
“都不用走了,一会还要说你呢,你们两个小辈也都留下听听,对你们有好处。”
本不是很在意的洪承畴心头一动,正襟危坐,做侧耳倾听状。
“皇上经常去我的募兵部坐坐,有时候闲聊的时候,也提起过你们的名字,承畴,知道前几天为何去往衮州的不是你吗?”
洪承畴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自己在皇上的心中地位不如孙传庭,至于原因。
他能够想到的是,自己是文人出身领兵。
而孙传庭人家学的就是兵法,没办法了才开始科举的,虽然八股文章做的不咋地。
现在整个大明谁不知道,皇上不喜欢儒学,很可能他学到的东西,被皇上厌弃吧。
“你的私心太重,皇上也不是要你大公无私,而是在不涉及大明利益的时候,偶尔照顾一下自己的族人,没一点问题。
皇上在说起你的时候,说你是和孙传庭两人是天生的将才,你的忠心皇上也知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皇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晁刚依旧记得,皇上对洪承畴的评价很高。
可以说在整个大明,能够在战争指挥上面,没有人比他更优秀了,即便有也是相差不大。
缺点就是,容易忽略军法。
而使用军法的时候,却又忘了仁义道德。
虽然在军队讲仁义道德很虚伪,也很没劲,可一支军队的强大,总是需要一个信仰来凝聚军魂的。
“你读的兵法很多,不知道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晁刚忽然问了一个和洪承畴不相干的问题。
每个人读兵法的感悟都不同,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可只有真正读进去之后,才能够发现,兵法上领兵的要诀就是赏罚分明,军纪严整。
只要做到这两样,士兵们的身后就有了保障,一支军队也才能够敢战。
而军纪严整则是为了进入军魂最准备,一个军纪懒散的队伍,怎么也不可能凝聚出战无不胜的军魂吧。
洪承畴许多时候还是在按照自己的喜好在赏罚士兵,虽然军饷不能够克扣,可在其他的地方还是能够做出一些调整的。
至于军纪,据晁刚所知,懒散倒不至于。
可同样的一剑违纪的事情,最出来,为何倒霉的总是看着不顺眼的士兵?
一次两次倒罢了。
可一直下去,这一支军队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上战场打仗是要死人的,万一其中一位士兵怀恨在心误了大事怎么办?
不是每一个人心中都装着国家大义的。
而且国家大义也不是天生就有的,那需要许多时间潜移默化的培养才能够成就。
那时军法部的人还专门写了奏章给崇祯说起了这些事情,而崇祯则是压了下来,就想着给洪承畴一个改过的机会。
人无完人崇祯是明白的,只是不要搞得乌烟瘴气。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洪承畴按照自己的理解,背起了孙子兵法。
“别给我扯这个,现在皇上所有的队伍之中,就是你的军队不够纯粹了,你得要明白,军队是要打仗的,不是给自家人找一个铁饭碗混吃等死的,要是有本事也就罢了,可没本事害得可就不是一支军队,还有整个大明。”
晁刚说的很严重,他是知道皇上只给洪承畴两次机会,要是这两次机会都错过了,那么以后在想上一步就难了。
别的地方都可以糊弄人,唯独军队不可以。
看过蓟通两地的百姓有多惨,就能够明白,军队的重要性。
当时若不是火枪兵厉害,京师附近死的人可就不止这么一点了。
“若想家里人富贵可以,皇上也开了金口允许咱们经商,光明正大的经商,若想做官也可以,你要能够做事,皇上一样会用,可就是不能把军队给祸害了,收起你的儒家那一套手段。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以,可升天的鸡,也还是鸡,你不能把它弄得比人还要高贵。”
以前是洪承畴指点晁刚,现在才几年?
晁刚就开始给洪承畴指路了。
洪承畴半张着嘴,他所猜测的,和心中以为的,全部没有和皇上的想法对上号。
自己落选衮州的总指挥,不是自己的本事不够,而是不能够公平的对待士卒。
他还能够想到,衮州那块地方士子的力量可是很大的,自己真的一头扎进去,还能不能不占一身泥的出来,都是两说。
这么一想的话,似乎皇上还是在保他。
而且最近自己拿到了冀州的军权,上门的外地人也多了一些,都是曾经的同窗好友,也有一些沾亲带故的人。
可都没有几个能够做事的,都想着的是怎么才能够瞬间发大财。
更有甚者还想和建奴走-私货物。
还好被他发现狠狠地处理了一批,要不然现在想来,一切都在皇上的眼中,哪有半分侥幸可言。
“用皇上的话说,我是给飘了。”
洪承畴发现了原因,立刻就审视自身,做到他们这一步的将官,就没有一个蠢蛋。
“人要是飞黄腾达了,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实际上全部都是错觉。”
洪承畴苦笑的说道。
好在还
没有铸成大错,还有悔改的余地。
随即诚心正意的对着晁刚行了一礼道:“多谢老弟指点迷津,要不然我都快要钻进牛角尖了。”
不管皇上说的是真假。
他自己也看出了自己的行事作风,还是那种老旧的思想在作祟。
已经是新朝新皇了,所有的制度和军法,就已经全部修改了一遍,可不能再用老办法来看待新问题了。
而且别的将军都报上了自己上手的人才,只有他的最少。
并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他想着压一压,想要把最好的机会,给他最看重的人,可看中的那些人确实有些不争气。
想到皇上烛照万里,自己干的那些臭事简直没脸看。
回去之后,就决定把那些人才,都送去皇家军事学院深造一番。
“骆指挥使也不要把皇上的训斥不当回事,皇上不介意咱们最臣子的聪明,可皇上要的是咱们的大聪明,小聪明是上不到台面的,你可有见过皇上又因言获罪的前例?”
说完了洪承畴,就开始说起骆养性。
皇上对骆养性的评价很矛盾,可正式这种矛盾的评价,才更加深刻。
这说明,皇上不是坐在龙椅上吃干饭的,人家压在仔细的琢磨臣子,看哪一个人适合哪一个位置。
而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说实话,这句话,我本不该说的,可此时还是想要说,皇上一开始就不喜欢你这个为人,可有因为你的能力出众,才一直留着。”
骆养性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和稀泥是他的长处,总想着在官场上谁也不得罪。
可坐上了这个位置,哪能够不得罪人?
洪承畴找上门来要求帮忙,他能够不帮?
若不是为了交好军中大佬,他可治愈这次被皇上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自己的定位是锦衣卫,锦衣卫是干嘛的他心里能够没有数?
做情报汇总工作,就是朝堂上的独-夫,能够和谁交好都没有和皇上交好来的实在。
一瞬间就想明白的问题,却还要被人指出来,才能够细心的去想,也是沉浸在以前大明朝堂之中的那个氛围太久了。
完全忘了自己的职责。
骆养性想明白了之后,就知道刚刚晁刚说的话要反着听。
皇上看好他,就是他的业务水平还有待提高。
而这个提高就是,不要和有些人走的太近,没好处的。
“还有你李过,别以为皇上不知道你的来历,也不用想着耍心机,皇上说你沉稳冷静,领兵打仗是个能手,若是再磨炼几年,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
晁刚和洪承畴一致看好李过,皇上的认可,也证明他们没有看走眼。
一番点评结束之后,晁刚也有了一点明悟。
皇上会去他的衙门闲坐,那会是简单的事情,真以为是在闲聊?
说给他听的有些东西,也是想要通过他的嘴,给传递出去,不但可以给他落下人情,还能够把皇上的心思表达明白。
总不能让堂堂大明的皇帝,拉着臣子的手说:我看好你哦,不要让我失望。
显然这么做就掉档次了。
做臣子的更会疑神疑鬼,一旦猜测错误,那么事情就大发了。
场中几人一时陷入了沉静。
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而高杰的心更是飞到了邢氏的身上,他自己在这方面的智慧可不咋地,只能听着自己的女儿给他好好的分析分析。
他总觉得这些人之间说的话,档次很高,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我回去了,手上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办。”
骆养性率先提出要走。
“不用送了,我一人离开就成。”
为了避嫌,从此刻他就是一人奋斗了,当然他的背后站着的是皇上,只要自己不犯错,谁能把他怎样。
想通了之后,骆养性出门的脚步就轻松了许多。
一个临时的结-党,一瞬间就分崩离析。
仿佛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我也要走了,这春天快要结束了,一江春水总要流向大海,你我都要继续努力,前程很重要,可更重要的就是要无愧于心啊。”
晁刚在走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一句。
洪承畴知道是在对他说的。
也是老搭档最后对他的一句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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