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中亚局势大变

  ,覆清1796

  留下了顾德全,然后让其他人都离开后,黎汉明才皱着眉头对刘阿蛮问道:“说吧,是不是新.疆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西北的战事早已开始,就算一时结束不了,但也出现不了什么问题,唯一可能会出问题的,就只有新.疆地区了。

  其实现如今的清朝有四个新.疆,后世的新.疆只是其中之一,准确说来,讨虏军中新.疆这个叫法,还是出自于黎汉明顺嘴一说。

  满清入关之后,中原那些地区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新得到的,所以,一开始清朝把很多地方都叫新.疆。尤其是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比如云南的乌蒙地区,贵州的黔东南古州一带,还有四川大渡河上的大小金川地区等等,这些地方都是昔日中原的疆土,但对满清来说,就显得有点新,所以清朝在统一中原的过程中曾有四五个新.疆。

  乾隆二十年,清军平定准噶尔,三年后又消灭阿睦尔撒纳势力,西域底定。于是乾隆便把这片土地命名为“新.疆”,取名为新辟疆土,出自乾隆二十五年乾隆给陕甘总督杨应琚的谕令:“新辟疆土如伊犁一带,距内地远,一切事宜难以遥制。”

  当然了,对汉人来说,其实新.疆并不新,早在汉朝的时候,这里统称为西域,当然,西域这个概念比新.疆大得多,西域指“最西的疆域”,是甘肃阳关、玉门关以西地区的地区的统称。

  后来,汉朝建立了西域都护,统管西域三十六国,所以说包含新.疆的西域自汉朝起就是中国的领土,这是不争的事实。

  乾隆时期,新.疆就有“西依葱岭,东守长城,北守蒙古,南守藏,西守葱岭,以固居神州大陆之脊梁,若势若高屋之建瓴,得之足以屏卫中国,攻我藩篱,不可攻关陇隘,河湟失其险,一举足而中原动摇”的重要战略地位。

  因此,在乾隆时期“实塞移民”政策的坚持下,清廷开始大规模调集移民到新.疆地区。

  那时,经过与蒙古准噶尔部的长期战争、阿睦尔撒纳和大小和卓叛乱,蒙古准噶尔部族几乎被消灭,北疆地区的人口急剧减少,为重建新.疆的人口构成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虽然蒙古准噶尔部族已被击溃,但沙俄却一直对新.疆虎视眈眈,甚至一度收留叛变的阿睦尔撒纳,直到他因天花而死,才将他的尸体交给清政府。

  由于新.疆民族构成的复杂性和沙俄不断南下的影响,乾隆最终决定开始大规模移民到新疆地区。

  到乾隆四十二年,乌鲁木齐地区人口以汉族为主,已接近二十万;到如今的嘉庆年间,仅仅乌鲁木齐地区人口更是超过三十万。

  但是,有了移民,就一定会有反移民;人口构成的斗争,是一场永恒的战争。

  这也是黎汉明就算放慢推翻满清的脚步,也早早的就向新.疆地区进军的原因之一。

  中原板荡,新.疆那里那些以萨木萨克为首的分裂分子一定会再次为祸,这是黎汉明不能容忍的。

  “大帅英明,正是新.疆那里出了乱子。”听到黎汉明的问话,刘阿蛮先是拍了一个马屁后接着道:“原大小和卓之子萨木萨克在浩罕、布哈拉以及哈萨克等国的暗中支持下,在喀什噶尔发动了叛乱,具体的大帅请看。”

  说着,刘阿蛮连忙递上了一沓资料。

  黎汉明接过资料皱着眉头看了好半天后,才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新.疆的乱象早已出现,只是此事的中国正值乾隆末嘉庆初,加上内部战乱,所以清廷无暇他顾。

  历史上,中亚的爱里木和爱玛尔在浩罕大杀四方的二十多年,恰好是乾隆交接嘉庆在位的时间。

  这位颙琰爷在家里忙着填他爹留下的大坑呢,对外面世界的精彩既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

  现在不管干什么事他都得掰着手指头算一算,是赔是赚。

  新.疆现在每年都需要从关内各省协饷维持驻军边防,没有任何回报,所以一提起新.疆嘉庆就上火。

  越上火越来火,早在嘉庆继位之粗,爱里木派出使节到喀什噶尔报喜:我们攻下了塔什干,同时请求对我们来回捎带的货物给予免税。

  要知道,之前在额尔德尼时代满清收取浩罕的商税是三十税一,这是一款远远低于内贸的税率的优惠税率。

  喀什噶尔参赞大臣那彦成回复了爱里木三点意见,一是要求对方必须要转变态度,要恭顺大皇帝。

  因为爱里木上表里称嘉庆皇帝为Dost,这个Dost翻译过来就是朋友的意思,这个和额尔德尼、那尔巴图可就大不一样了,那时候对乾隆都是自称“奴才”或者臣仆,所以这个被定性为“属非外夷恭顺之道”。

  二是对于爱里木汗四处攻伐提出严厉警告:“你若累累强占别处,你将来必吃大亏。”

  最后,对于浩罕最为关心的免税请求态度很坚决,那彦成要求今后不得再提出此种非分之请:“汝等这些东西,本处无关紧要”,“因汝甚恭顺,只将此次赏给你”,以后“俱免税一半,将此作为定额”。

  也就是对于这个爱里木汗时期的浩罕的请求,这次满足了,但以后只能免一半,而且不许浩罕再提类似的请求了。

  这时候的浩罕差不多全民皆商,连爱里木汗都亲自下场当起二道贩子。

  现在的问题来了,因为新.疆边贸的发达形成关税的收入越来越大,而对于清朝这样一个大国来说又是无足轻重的,所以对于这边的商业税款的收取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而这样一笔收入在浩罕的眼里无异于是一笔横财,而满清又无意认真收取,所以浩罕人被撩拔得食指大动了。

  所以,浩罕的爱玛尔汗向喀什噶尔参赞大臣提出,由自己向喀什噶尔派驻哈兹伯克,专门办理浩罕商人的事务,不劳喀什噶尔的阿奇木伯克费事了。

  也就是说以后浩罕商民在喀什的税收,由这个浩罕的哈兹来收,犯了罪也由浩罕的哈兹来根据浩罕法律来处理,没满清的喀什官员什么事了。

  这个要求任何人不可能答应的。

  而且这个事已涉及到主权的问题了,无论是喀什噶尔参赞大臣还是伊犁将军都不敢擅自做主了,必须上报嘉庆皇帝。

  嘉庆得到奏报后直接回怼:“即当谕以尔霍罕部落。不过边外小夷。天朝准令来往贸易。已属格外恩施。今尔敢为无厌之请。试思天朝之人。岂无在尔处贸易者。若在尔境内添设官员。稽察税务,向无此例。天朝尚不肯为越界之事。尔何得妄行生心。欲于天朝境内。违例妄为此后尔若不恭顺小心。遵守法度。即当通饬各卡伦。不准尔处之人前来贸易。”

  这件事上嘉庆和爱玛尔真有点鸡同鸭讲话,双方思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嘉庆觉得爱玛儿很没礼貌,用他的话讲就是“极不恭顺”。

  而爱玛尔心里也一肚子委屈,我在帮你监视着萨木萨克的一举一动,朝你要点辛苦钱这不天经地义的吗?我没占你便宜呀。

  原来,当初大小和卓之乱平定后,乾隆日夜挂念的和卓兄弟及其亲属被一网打尽

  霍集占并无子嗣,但波罗尼敦有四个儿子,其中的三个阿什木、阿不都哈里木、巴哈敦经过和巴达克山素勒坦沙多次交涉引渡回来,解送到北京。

  但长子萨木萨克却由其乳母带到了安集延。

  这个安集延在当时是哈萨克一直在和浩罕争夺的地方。

  十年以后阿富汗和昆都士联军进攻巴达克山时,便挟持这个年方十几岁的少年打着为大小和卓复仇的旗号。

  乾隆三十五年浩罕伯克额尔德尼见了真.主,三年后爱乌罕一代枭雄爱哈迈德沙赫杜兰尼脸上长疮也去见了真.主。

  这两位突然挂掉,造成大位虚悬,国内都陷入内讧之中。

  萨木萨克的政治金主倒台后成了真正的孤儿,他流浪在昆都士、霍占特、撒马尔罕、鄂罗退帕、西雅尔萨布斯等地,和他的先祖阿帕克和卓一样,混得和要饭的差不多了。

  浩罕的国运比阿富汗强不少,阿富汗在杜兰尼死后陷入无休止的混乱,帝国因此瓦解掉了。

  而浩罕却只经历了不到三年的内讧就决出了胜者,整个国家也重新踏入上升轨道。

  额尔德尼没有男性子嗣,所以他一死,最初上位的是他的叔叔萨迪的儿子绥拉满,绥拉满在位三个月就被废

  那尔巴图代表阿布都尔满这一脉把失去的大统重新夺回。

  那尔巴图的爷爷就是浩罕建国的国父阿不都尔噶里木,他自己亲儿子阿不都尔满本应继承大统,却被侄子额尔德尼抢去,现在阿布都尔满的儿子那尔巴图又扳回一局。

  那尔巴图上台时浩罕仍然是个小国,费尔干纳地区同时并存的有浩罕、那木干、安集延、玛尔噶朗四部互相攻伐。

  北边的哈萨克在乾隆三十二年进攻浩罕时,还特意上表给伊犁将军借大炮。

  乾隆当然坚决不借,晓谕尔等诸部和平共处,毕竟,他可不想在西边再整出个准噶尔那样强横的邻居了。

  那尔巴图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终其一生也没能统一费尔干纳盆地

  不过也有值得傲娇的事,就是在乾隆四十六年扛住了哈萨克中兴之主阿布赉汗的南征,哈萨克一代枭雄阿布赉汗也病死在这次征途中。

  至此参与十七世纪中亚豪赌的群雄包括噶尔丹策凌、纳迪尔沙、杜兰尼、额尔德尼和阿布赉汗全部下线,只剩下爱新觉罗弘历一人向生命的最后二十年迈进。

  自从杜兰尼首次出征巴达克山失败后,萨木萨克就消失在乾隆的视野里。

  直到乾隆四十九年。

  这一年萨木萨克,派托克托素丕等二人潜回喀什噶尔,送信给默罗色帕尔等五人。

  默罗色帕尔等人连信件被鄂对之子喀什噶尔阿奇木伯克鄂斯满捉获,经审讯得知,默罗色帕尔等人早已与萨木萨克暗中往来,并曾供给萨木萨克物件。

  同时得知“萨木萨克现住色默尔罕地方,同行只十余人,求乞度日。”

  “现已年届三十,糊口无资,状同流丐。”鄂斯满建议,选亲信可靠之人去撒玛尔罕劝说萨木萨克返回,如果他不听,则“用计剿除。”

  乾隆却认为“至用计将伊剿除,则非天朝体统,亦非边疆大臣办事之道。”谕令鄂斯满写信给萨木萨克,再次向其宣传招抚政策,强调若能自动归附,“送至京师,候朕加恩,照霍集斯例,赏给职衔安置。”

  霍集斯在平定大小和卓后被封贝勒,是新.疆八爵之一,可以说弘历给萨木萨克开的价不算低了。

  和弘历有着杀父之仇的萨木萨克对清开的条件心存疑虑,所以很快就从撒玛尔罕逃走,投奔了霍占特胡达雅尔伯克。

  他就和浩罕伯克那尔巴图搭上关系了。

  因为这个时候浩罕和霍占特也是互相争斗不休的状态,浩罕商队西去布哈拉经常遭到霍占特人收过路费

  得知了这个情况,弘历敕谕那尔巴图:“尔欲兴兵往擒,如能获献,朕当加恩。况自尔祖额尔德尼伯克以来,世受朕恩,极为恭顺,尔当倍力奋勉,以承渥眷。”

  乾隆希望那尔巴图仿效当年的素勒坦沙引渡大小和卓的事。

  应该说那时的乾隆已近天年,暮气沉沉早已没有三十年前虽远必诛的气魄了。

  乾隆五十五年那尔巴图进攻霍占特,把萨木萨克给逮住了,但是想起素勒坦沙献完大小和卓后的下场,他又偷偷把人放了。

  乾隆闻知消息,立即下旨给喀什噶尔参赞大臣明亮:“如那尔巴图遣使请安,著不必准行。”

  萨木萨克脱逃后转移到鄂罗退帕,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在这年春天他派手下巴喇特潜回叶尔羌、喀什噶尔,通过雅呼和卓向白山派教徒募捐。

  但是萨木萨克没想到的是,雅呼和卓把募来的财物大半中饱了私囊。

  结果这个事还被地方官员侦知了,最后巴喇特、雅呼和卓等八人无一漏网全被拿获正法,萨木萨克闹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萨木萨克的白山派和卓身份也就是在喀什噶尔和叶尔羌拥有大量粉丝,出了这块地去到中亚并没人认。

  所以在乾隆切断了他在南疆的生财之道后这日子过得和真正的要饭的差不多了。

  俗话说人穷志短,乾隆抓住机会又开始向萨木萨克挥舞钞票了。

  清廷在南疆的地方官通过各种渠道反复向萨木萨克宣传抚慰政策:让其回归,封王加爵。

  但,然并卵,身负杀父之仇的萨木萨克怎么可能会答应。

  不得已之下,乾隆只好每年拿出一万两银子,让浩罕方面帮着监视萨木萨克的一举一动。

  然而诡异的是,嘉庆亲政后,竟然和自己的父皇汗阿玛截然不同,根本不认为新.疆的和卓后裔什么的是个事儿,甚至对有没有萨木萨克这个人也表示怀疑,在嘉庆的眼中,这个萨木萨克就是编造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

  嘉庆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愚蠢之举,将为自己的子孙留下无尽的麻烦,给清朝造成了沉重的负担,更给新.疆造成了一次次无可挽回的灾难,也使得新.疆最终失去了伊犁霍尔果斯河以西七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胎湾的肥沃之土。

  在嘉庆的认知中,找萨木萨克完全就是新.疆的地方官员没事找事,按照嘉庆的话说:“殊属多事无谓”,就是边疆的干部们为了邀功,而搞出来这么个人三天两头的刷存在感。

  也正因为嘉庆的轻视,浩罕的爱玛尔索性就趁早中原战乱无暇他顾之机,暗中支持一直没有死心的萨木萨克直接占领了喀什葛尔。

  看到这儿,黎汉明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资料递给顾德全后说道:“军师,你也看看吧!甘肃的战事还没有介绍,西康阿里的兰师信部也还没有开拔,现在新.疆那里又出了乱子,我担心的是,北边的沙俄恐怕会趁机南下,到时仅凭伊犁将军保宁的那数万人马恐怕是抵挡不住的。”

  顾德全连忙接过一边看一边说道:“为今之计,要么暂时放弃新.疆,要么就只得向西北增兵了。”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背着双手转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看了起来。

  地图上现在已经标记出了四个战场,一个在甘肃兰州,一个在河南南阳,一个在江西九江,一个在福建。

  数十万人参与的大战没有那么快就能结束,所以要想驰援新.疆,就只能先从甘肃分兵。

  想了想,黎汉明忽然问道:“米生贵到哪儿了?”

  南线战事结束后,整个喜马拉雅山脉南麓都已经连成了一线,所以,黎汉明便把那里的防务整个都交给了宁培忠的第一兵团,米生贵则率领闫祖庚在广西、云南等地招募的七万余人马秘密北上,为接管陕西做好准备。

  “回大帅,米生贵将军已到成都。”刘阿蛮闻言连忙回道。

  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后下令道:“一,让米生贵在四川凑齐十万人马组建第九兵团后立即北上增援甘肃;二,让孙永元立即率领第八兵团先行开赴新.疆,同时,命令阿里的兰师信部立即向叶尔羌挺进;三,从独立兵团和第六兵团中各抽调三万人,再从湖南新募改编的新军中调集四万人组建第十兵团,焦木任司令,余步云为副,秘密开赴汉中。”

  余步云在历史上是抗英名将,是在讨虏军平定重庆的乡绅之乱后参军的,凭战功一步步晋升到了独立兵团第三师的师长。

  这第十兵团黎汉明原本是为辽东准备的,如今看来只能提前使用了。

  至于暂时放弃新.疆,这从始至终就不在黎汉明的选择中,不然,他也不会早早的就做好布置了。

  正在这时,黎汉明的护卫,李大虎的三弟李三虎拿着一张纸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帅,福建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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