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清1796
“四马围槽?”
就在宫中的嘉庆和傅森谈话时,王杰府里,刘墉,董诰三人也在谈论着。
“略有所闻。”听王杰提起四马围槽的事,董诰点了点头道:“和珅,福长安一党刚刚被扳倒,这办事儿的定亲王绵恩,仪亲王永璇和庆郡王永璘以及国舅盛住四人可吃了个饱。”
“他们能占的占,能搂的搂,不能搂又不能占就抢,最要命的是,皇上当时为了能够扳倒和珅,还让永璇把持了军机处,兵部、吏部以及户部都落在了绵恩、永璘和盛住手里,这朝廷的实权啊,都落在了他们手里,使得我等军机大臣和大学士们成了摆设。”
“现在他们更是愈加的胡作非为,皇上是后悔当初启用他们这些皇亲国戚来除掉和珅一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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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说后悔,当初,朕身边的得力大臣不多,铲除和珅一党,需要几位王爷的鼎力相助。”说着,嘉庆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现在有些大臣背后议论纷纷,什么隐患呐,什么后患呐什么的,但朕当初的决定没有错,问题出在几位王爷和盛住身上,一点儿也不给朕留情面。”
傅森闻言连忙拱手应和道:“皇上,当初只有这么一种选择。”
“是啊!”嘉庆闻言展开扇子扇了扇,随即叹了一口气后起身背着左手走到一旁遥望着远方说道:“现在啊,倒真成了朕的一块心病了。”
说着,嘉庆冷笑一声后接着道:“哼,四马围槽?也不知这是谁做的比喻,倒也贴切,朕呐,现在倒真成了一个大马槽,任他们围着啃,围着吃了,听说他们连和珅的小妾都搂到自己身边去了,罔顾廉耻!”
“皇上息怒!”傅森见状顿时心中一凛,连忙劝慰道。
嘉庆闻言转身看了傅森一眼,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坐下后叹了一口气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傅森闻言先是不明所以的一愣,然后见嘉庆老神在在的样子,顿时明白了,拱手道:“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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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扳倒和珅,宫中不过才从和珅府邸查抄到一千余万两现银,远远低于了皇上的预期,你们说,皇上能不后悔吗?”王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笑了笑说道:“虽然其中一部分去向不明了,但大多数家产皇上还是心中有数的,怪只怪啊,那些王爷们太贪心了。”
刘墉闻言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据刘全生前交待,和府上下现银有万万余两之巨,加上田产房契及古玩字画等,少说也值数万万两。”
“可是,宫里从和府查抄所得,竟然还没有从福长安府上查抄得来的多,这不是明摆着他们下手太狠了吗?”
“确实。”董诰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其实啊,被南边那些人抢走的银钱皇上心中也有数,皇上也给了几位王爷机会,让他们从乱党手中追回那些财物。”
“只是。”说着,董诰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道:“只是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贪污所得,竟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乱党逃脱。”
“是啊,乱党一逃脱,谁也不知道他们抢走了多少,也就谁也不知道那些王爷搂了多少了。”王杰摇头苦笑道:“但是如此一来,乱党是追不回来了,但是那些王爷还在把持着朝政啊,所以,皇上也就只能把火撒给他们了。”
刘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忽然问道:“说起南边,军机处可有那边的消息?”
“唉,朝廷在南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董诰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回道。
“哦?”刘墉闻言眉头一皱,道:“南方那支叛军那么厉害?”
刘墉最近被加封为太子少保,参与审理文华殿大学士和珅不法之案,所以对其他事关心甚少。
“不瞒刘老,到年底,我估计不止南边,甚至连西北也会不保啊。”董诰苦笑着回道:“而这,还仅仅是在叛军分兵的情况下,如若不然,估计等不到年底了。”
“确实。”王杰闻言也点了点头接话道:“叛军不仅在湖南与官军进行决战,还有一路已经包围广州了,甚至连海上的海盗都被他们收编了不少,不但如此,在西北那里也是杀得人头滚滚。”
“对外方面,为了报复缅甸的入侵,他们更是打着收复故地的旗号在缅甸的北部与西北部不不蚕食着,据报,缅甸的木王地、里麻、木邦、莽冷地等地皆已并入了我华夏版图,我想,贡榜王朝那里一定很后悔北犯了。”
王杰话音刚落,董诰便接话道:“不但如此,军机处最近收到消息,吐蕃那里廓尔喀再次入侵,叛军正在集结驻扎在吐蕃的兵马,大有南下灭国的趋势。”
“嘶~”刘墉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道:“这么猛?”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了,最后脱口而出一个猛字。
“是啊,怎一个猛字了得。”说着,王杰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后才小声道:“依我看,这满清朝廷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刘墉闻言心中一动,没有接话,而是问道:“西北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陕甘两省爆发一斯兰暴乱,屠戮我汉家百姓,朝廷官军、白莲教叛军和南方叛军闻讯,三方顿时放下了成见,开始各自绞杀各自属地的乱匪。”
顿了顿,王杰接着道:“宁夏将军保成最新采取的是剿抚并用的政策,但是那些乱匪不但不领情,甚至开始屠戮起不信教的其他所有人了,然后,保成便采取了血腥的报复,一人入教,全家处决。”
“其他两方同样如此,先是好言相劝,然后便是疯狂报复,现在陕甘等地上可谓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何止啊。”董诰闻言也是摇了摇头说道:“现在那里就像是法外之地,三方势力联合绞杀一斯兰乱匪,现在不但朝廷没有过问,甚至就连南方那边也没有人过问,就像是丢了几支大军在那里自生自灭一样。”
刘墉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那朝廷为何......”
没等刘墉问完,董诰便笑了笑接话道:“刘老的意思我明白,当初也有人提议过,让朝廷联合西北的教匪来清除其他两支叛军,但是让皇上否决了。”
刘墉闻言紧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哦~,为何?”
“一个原因是那些一斯兰教匪太过凶残,屠戮无辜的不信教的其他所有百姓,再有便是,根据各方抓到的活口审讯得知,他们准备毁掘黄陵。”
“不知死活!”董诰话音刚落,刘墉便顿时起身怒骂道:“一帮狗东西,杀得好!”
这时,刘墉终于明白朝廷为何宁愿和其他两路叛军停战也要剿灭西北的教匪了,如果朝廷真的联合了那支乱匪来屠戮汉人百姓,消息一旦传出,则天下全反。
再加上教匪准备毁掘黄陵的事情,朝廷也不敢不重视,不然不用其他叛军攻打了,群势汹汹就能把朝廷掀翻。
“刘老息怒!”王杰见状连忙劝慰道:“刘老不必介怀,现在就连以仁慈著称的南方那支叛军都在西北血洗着剿匪,那些剿匪也长不了了。”
........
湖南,辰州府。
黎汉明确实没有过问西北的战事,无他,他非常讨厌驴教,更加厌恶有异心的驴教。
好在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驴教还没有泛滥。
黎汉明相信,经过这次清洗后,以后他们想泛滥也泛滥不了了。
所以,给西北那里定下了大方向后,具体事宜黎汉明便不再过问了,现在是抑制驴教泛滥的最佳时机,有其他两方势力在,至少能分担不少压力,那就索性借此机会清理清理吧。
“朱大人,久仰大名啊!”看着面前站着的朱珪,黎汉明抛开其他思绪后笑了笑拱手道。
朱珪是在韶州被徐茂山部用计假装清军援军破城后俘获的,徐茂山也知道朱珪帝师的身份,所以便派人把他送了过来。
清代皇子的教育可以说是历朝历代中最注重的,一般情况下,皇子满六岁便要进入上书房拜师学习,从早晨天不亮一直到夜幕降临,每天十几个小时,十数年如一日,其艰苦程度远高于当今的学生。
俗话说的好,名师出高徒,能够给皇子当老师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绝对是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大儒,在清代,著名的帝师如张廷玉、鄂尔泰、朱轼、徐元梦等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人品文章享誉天下。
尽管如此,在封建专制时代,等级制度森严,帝师地位再高,终究是皇帝的臣属,两者之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然,在制度之下,也有师生感情极为融洽的例子,在清代历史上,嘉庆帝和他的老师朱珪便是一对师生情深的代表,也可以这么说,在有清一代,朱珪是当之无愧名气最大的帝师。
乾隆四十一年,朱珪开始担任皇十五子颙琰的老师,朱珪不但教授了颙琰文化知识,还教会他如何修身养性,师生之间的感情笃深,当朱珪第一次离开颙琰的时候,师生赠言互勉,依依不舍。
第一次的分别就是乾隆四十四年,各省举办三年一度的乡试,按惯例,朝廷要委派中央官员监督各省考试,是为学政,朱珪被乾隆帝任命为福建学政,虽然这是一个临时的差事,但对于颙琰来说,这是老师第一次离开自己,二人可谓依依不舍。
临行前,朱珪赠颙琰“养心、敬身、勤业、虚己、至诚”五箴,同时颙琰也不忘赠诗一首送于恩师,师生之情跃然纸上。
第二年,朱珪再度奉命赴福建正式出任学政,不过这次不是临时出差,颙琰的离别情绪更显得深厚与强烈。朱珪动身赴任前夕,颙琰洋洋洒洒撰写长律六章送别恩师,其中就有:“欲去难留可若何,片言相赠耐吟哦”的诗句。
乾隆五十五年,是乾隆帝的八十大寿,又是朱珪的花甲之年,颙琰竟然不顾避讳,情不自禁地在贺诗中把父皇乾隆和朱珪联在一起,做了一首诗,曰:“圣主八旬寿,鸿儒花甲年......”其中还有一句“文笔超韩柳”,这一句显然有些过誉,不过这反应了颙琰对朱珪的真实感情。
后来嘉庆登基,朱珪本以为能一展抱负,但是没想到却受到了和珅的排挤,被迫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后来还是嘉庆不忍心,把朱珪又调回了广东,只是不再是两广总督,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广东巡抚。
好不容易嘉庆亲政,和珅倒台了,转眼间,朱珪又落入了讨虏军的手中。
看着面前六十多岁的老者,黎汉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说道:“一路劳累了,朱大人还是先坐下吧。”
“多谢!”朱珪闻言也没有客气,称谢一声后便颤颤巍巍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让人上了茶水后,黎汉明才笑着开口问道:“怎么样,朱先生。一路有何感想?”
朱珪先是经广西平乐府、浔州府被押解到了南宁,然后又从南宁府,恩思府,柳州府进入湖南的靖州府、沅州府再到了辰州府,可以说是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一路走过了军政府已经稳固的许多地方。
听到黎汉明的问话,朱珪抿嘴闭着双眼好半天后,才面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民心所向,欣欣向荣。”
这是朱珪的真实感受,一路所过之地,他看到了完全不同于大清治下的另一番景象,就像是百姓的整个精神面貌都完全改变了一样,甚至于,他一路之所见,比起广州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黎汉明见状点了点头,也没在过多刺激,转而问道:“朱先生做过两广总督,又做了广东巡抚,想必你对广东的情况应该也很了解,不知朱先生对广东的情况怎么看?”
朱珪闻言眉头一皱,他被黎汉明这没来由的问题给搞糊涂了,不过稍加一想,他顿时也明白了过来,便回道:“英夷有亡我华夏之心,鸦片危害甚大,不得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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