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难答应惊鸿派的条件自然也是要兑现的,不过他还在这手“借花献佛”之中又玩了些小花招。
在清点完阎罗寨的全部赃物之后,贺难先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抽出了自己给予村庄百姓们的那一小部分,又将这些财物分成了不等的三份。
最大的一份自然是承诺给惊鸿派的那部分,另外两份分别作为维持义勇伍的费用和捐献给周边村落的善款——当然,惊鸿派也不是白白损失这部分财产的,贺难在向周边村落捐献善款钱粮的时候也打上了惊鸿派的名号,百姓们自然也是对“惊鸿派”和贺公子感恩戴德了一番。
虽然这些山贼们对于贺难所制定的一些“繁文缛节”一时间还难以适应,但是在贺难的恩威并施之下也算是井井有条,而义勇伍的建立对于贺难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落脚处——他都想好了,如果真有一天江湖混不下去了、又没脸回山河府,就在这地方当个头目也算不错。
当然,他现在还不能留在萧山混吃等死,所以在萧山待了一个月之后,贺难三人又踏上了旅途。
他们三人的目的地,自然就是贺难的祖籍所在、盛国最北方的郡治斧阳郡城。这也是贺难与郁如意、魏溃所商量好的,而在到了斧阳郡城、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之后,魏溃自然也要回到自己的家乡看一看,郁如意则是原路返回白玉京向李獒春复命。
贺难所定的下一站,就是自萧山向东北而去,到达盛国中部地区的水路枢纽苦云城,再向北横渡盛国三江之一的日落江。
苦云城是日落江畔的大港口之一,因为日落江是盛国三条大江流中流域分布最广的一条,数百条支流辐辏南北,所以这地处日落江中段兼平原地区的苦云城便显得尤为重要,而日落江的水路航运除了主要由官府经营之外,九大宗门之一的四海帮也在此有着一支重要的分舵来从中分取一杯羹。
贺难的身份使他不便乘坐官船,便只能通过苦云城的四海帮分舵这种私船渡江,这也是为什么三人一定要把苦云城作为下一个目的地的原因。
在进入苦云城、安排好住宿的客栈之后,三人便一路打听着四海帮的分舵所在。虽然港口并不在城内,要想乘坐航船得出城到江边的港口去,但四海帮的分舵建立在苦云城里,航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所以还得去城内的分舵购买船票。
而就在贺难三人连走带打听马上就要抵达四海帮分舵之时,前方的道路却被乌泱泱的人潮赌了个水泄不通。
“这位兄台,敢问这前方发生了何事才使得如此多的人聚在此处啊?”眼见得硬挤也穿不过人群,贺难干脆就不往前走了,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他随口便向身旁翘首期盼的一位青年男子打听道。
这男子打量了贺难三人几眼,便回答道:“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那你肯定是不知道这前因后果了。”
听完这男子废话一般的答案,贺难气的想给他两巴掌,腹诽道:“废话,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干什么?”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的,贺难面色谦恭,拱手道:“那么敢问兄台,能否给在下讲述一下此地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呢?”
其实眼前的这件事说来也简单,就是四海帮和丐帮的两名弟子发生了些争执,为了解决恩怨才在此地签下了生死状、摆下了擂台决斗,而聚在此处围观的都是些江湖人士和好事之徒。这些人也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听说有江湖中的大派弟子在此决斗便一传十十传百地前来此地驻足围观。
这件事的起因说来也挺滑稽的。丐帮的几名弟子欲乘船北上,便来到了四海帮的江边港口,但是由于当日乘船的人数众多,这几名丐帮弟子便被人赶下了船,取而代之的是几名富贵人家的少爷。
虽然四海帮的规矩是官、民、匪无有不渡,但是这帮纨绔子弟相中了船上的另一位姑娘,为了讨好佳人便出钱包下这艘航船要四海帮的人把这群臭叫花子赶走。四海帮本就是依靠水路吃饭的集团,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便把这几名叫花子打发下了船,要他们乘另一艘再走。
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人家是做买卖的,自然是谁给钱多就照顾谁,而且也没有禁止他们乘船而是另换一艘。这几名丐帮弟子觉得自己胸口挎着标志性的布袋,便以为所有人都能认出来他们出身于丐帮——但是话又说回来,哪个当乞丐的身上不挎着个袋子啊?又不是天下所有的乞丐都能加入丐帮。
另乘一艘船事小,面子没了事大。这几名丐帮子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灰溜溜地从船上赶到岸上自然是十分窝火,当时就亮明了自己丐帮的身份。
按说四海帮这些人在知道了对方丐帮弟子的身份之后,道个歉说两句的场面话之后这事儿也就这么了了,可是当时在江边港口值班的头目压根就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便出言讽刺了这几个不识好歹的叫花子。
“我们一没多收你船钱、二没误了你的行程,只不过是从一艘船上到另一艘罢了,连这几步路都走不了,你们就这么金贵?怎么不见你们多掏些钱给人家赶下去呢?”这四海帮头目的话语里夹枪带棒,讽刺意味十足。“你们这些叫花子能为了讨到一文钱走遍半个城,怎么现在又走不动道啦?”其实他后面这句话没什么道理,人家丐帮要钱是工作,那时候给人家当孙子也是无可厚非,可来到你这里他们就变成了客官。虽然说四海帮的人也没做错什么,但是这份态度就不太合适。
丐帮这几位中地位最高的是一个六袋弟子,他听完对方的话之后当然是大为不悦,便出言道:“在下是丐帮的六袋弟子沙龙,咱们同是武林中人江湖同道,你们这么做有些不合适吧?”沙龙也算是有些名气的丐帮中人,他之前故意不报名号想等着这些江湖同道认出他来,没想到却没人认得他,现在亮明身份多多少少也是带着点以身份压人的意思。
“丐帮怎么啦?再牛逼不也是叫花子?难道人家会因为你是丐帮的叫花子就多施舍给你两文钱不成?”这头目也火了,“规矩就是规矩,人家出大价钱包船,那你们就上另一艘去呗?你们穷还见不得人家出钱了不成?”
三言两语之间,火气就已经被撩拨起来了,再加上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是要在手上见真章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分不出来谁对谁错了,只能通过实力的高低来分对错。
江湖就是这样一座江湖,先讲实力,再讲道理,再硬的舌头也碰不过拳头。
沙龙这船也不坐了,当场就拉开架势和这名四海帮的头目过招。二三十个回合下来,两人竟然斗了个棋逢对手,难解难分。
本来沙龙见拿不下对方,自己还有事情要办等着乘船便想中止这场争斗,自己先退一步再说,但是没想到就在他准备罢手的时候,“停”字都卡在嘴边了,有四海帮的两名帮众趁其不备一拥而上就把他推进了水里。
这头目见对方被自己的手下扔下了水,顺势也跳了下去。他名为徐清,绰号叫做江里鳄,在四海帮的苦云城分舵也算是舵主的左膀右臂。徐清的名字就和水有关,又以水中的霸主鳄鱼为诨号,水性自然是极佳的,一到了水底浑身的本事可就全数施展出来了。沙龙虽然姓名中也带着三点水,但是常年要饭哪里懂得水战,货真价实的旱鸭子一个,三五回合就被徐清按着头在水里喝饱了江水。要不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徐清也不愿意闹出人命,沙龙非得尸沉大江不可。
当然,沙龙在被人捞出来之后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船也不乘了,直接就向徐清下了战书——在水里我肯定不是你们这群水猴子的对手,但是在地上咱俩再分个胜负吧。
徐清虽然不是什么厚道人,但是今日确实有些胜之不武,再加上他们方才的交手也算是半斤八两,就答应下来了这份赌斗。
当然,沙龙马上就又补上了一条规则——签生死状。这下子徐清又有些犹豫了,自己可是占了便宜的,面子也有了,何苦跟这个光脚的玩儿命呢?不过沙龙也是把阴阳怪气的一席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徐清,诸如什么“四海帮的人都是怕死的怂包”,“只能在水里欺负欺负人罢了,一上了岸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不得不说这叫花子的嘴也算是厉害,徐清的火气当时就冲上了头颅,冰冷的江水也浇不灭了,也就答应了今日这场生死之斗。
贺难和郁如意在听完了青年男子的讲述之后都觉得颇为有趣——他俩还从来没见过两人摆擂台的生死斗呢;魏溃对此倒是有些见怪不怪,毕竟他在军中就很热衷于这种搞这种活动,跟谁都要单挑,不过他也好奇江湖人士的单挑是不是和他们从军的一样。
三人估摸着那四海帮的帮众估计也都等着这场决斗的结果呢,所以乘船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便也留在了此处准备围观这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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