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军卒没敢靠近。
他们本当是寻常小贼,还想报答卫央这些日子精心照顾,至少每日有菜有肉供他们恢复健康的恩情。
可刚才那刀上传来的力道令他们知道了,对面那个矮胖汉子手里的毛笔上的力气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武林中的高手!
“卫兄弟,你小心了。”几个军卒当即往后面退了三五步。
在他们想来,卫兄弟既能与王爷谈笑风生,那武功定然也是厉害的了。
卫央却叫道:“几位莫着忙,这两贼,定然有帮手,你们先结阵自卫,以防贼人来偷袭!”
嘴里说着,他手底下可不慢。
面前这两人,那可是魔教中的高手,他们来,能是为喝点好酒?
先杀了再说。
卫央手里的刀紧贴着手臂往前挥,打落的暗器被他飞起一脚,准确地踢在上面,叮叮当当几声,尽数被踢到远处墙角下面了。
这兔起鹘落的瞬间,秃笔翁竟没能想到卫央小小年纪这般毒辣。
他方要开口大骂,直觉嘴里沙土晦涩,有一些竟呛入了喉咙,不由气力又卸掉三分,又觉面前微风扑来,待睁眼看到,那刀光已到他脖颈前,只需要再递半分,便可抹在他咽喉。
此时避无可避,手中的判官笔也提不起来。
秃笔翁大叫两声,一时闭目待死。
正此时墙头人影闪闪,嗡的一声响,有人低喝道:“卫小郎,撒手!”
卫央只听那一声轻响,丹田内的真气竟砰的一下翻腾起来。
琴声?
对!
那嗡的一声正是一声琴声。
卫央体内真气翻腾,身侧有什么物什,彷佛一张网般向他罩过来。
高手!
卫央不迟疑,他虽有杀敌之心,但更有自保之意,只不过,他的自保却令墙头那人恼火直至。
这厮滴溜溜一转,钢刀在秃笔翁脖子上一旋,人躲在秃笔翁的身侧,仗着秃笔翁蹲在地上高度与他一致,身体却因为肥胖,足以当他的盾牌,他竟躲在秃笔翁身后去了。
与此同时,卫央飞起一脚踢在丹青生肩膀上,这一次,他多看了自己的内功,那一脚本事冲着踢死丹青生再说,却被丹青生身上的筋骨撞得脚趾生疼,丹青生只闷哼一声,肩胛骨被他踢断了。
“住手!”墙头那人厉声道,“卫小郎,你要与我江南四友结生死仇敌么?”
哦?
这次是黑白子?
卫央心中警惕更甚,反手一掌拍在秃笔翁肩头,再这次不留余力用了十成的内力,果断拍断秃笔翁的肩胛骨,而后挟持着,又将他的毛笔踢到一边,才向墙头瞧过去。
墙头上站着两个人,有一个刚跳上去还很立足不稳。
那两人,一个身形硬直若类僵尸,另一个身材高大却瘦骨嶙峋,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须发皆白,怀里抱着一把古琴,腰里悬着一把铁剑。
“原来是黄钟公,黑白子两位啊。”卫央不解道,“怎地没看住你家小弟,让他夤夜跑到我家中来偷酒喝?”
形容苍老的黄钟公见他狠毒,全然没有半分江湖道义之心,便知道倘若他再敢用琴声扰乱那小子的内力,他定要先一刀砍了秃笔翁,遂只好拦住黑白子,叫道:“卫小郎不必嘲弄,不错,这一次,是我们兄弟棋差一招,你只管说罢,但凡肯放了那两个不成器的……”
卫央哈哈一笑,道:“看来黄钟公先生才是个明白人,你那七弦无形剑我是见识了,想必身边这位就是黑白子先生罢?你那玄天指法练的怎样啊?不知你手里藏着的棋子,是否快得过我斩在你家兄弟脑袋上的钢刀?”
那两人身形一晃均呆住了。
头发极黑脸色却特别白的黑白子手腕一抖,两枚棋子落在了地上。
不错,他试图以玄天指发出暗器,先迫退卫央,最好杀死他,另一枚却是要救秃笔翁的。
可……
“我的玄天指,便是江湖上的人见了,多也认为是黑风指,他小小年纪是怎么知道的?”黑白子心中惊疑不定,直把卫央当成了消息灵通至极,连江南武林都知道的狠人,心中一生怯,竟先起了退意。
黄钟公更怕。
“知道二弟的玄天指倒也不是什么怪事,可我的‘七弦无形剑’乃是化琴声为剑法,自创的一门神奇武功,如今也尚未在江湖上怎么用过,这小孩,他怎么会知道的?”黄钟公目光一凛,盯着秃笔翁起了怒意,莫非三弟连这些秘密都告诉他了?
两人站在墙头上,夜风倒也小,但吹起他们的衣衫,那黑白子面容俊美,黄钟公白发白须,兄弟二人宛如神仙中人,可心中的恐惧哪里能是神仙有的样子。
院子里静默了半晌,脚步声杂乱,伤病们闻声提着兵器冲了出来。
“快去叫……啊!”有人撒腿就往后院里跑去,跑不到几步,一句话还没说完,黑白子出手如电,数枚棋子打出去,他不敢伤人,只打在伤兵们的环跳穴上,当即镇住了大部分军卒,都不敢乱动。
卫央手中的钢刀一压,秃笔翁叫道:“卫小郎,你,你不要激动,有话可商量!”
黄钟公也道:“卫小郎,我二弟只是阻止他们去叫人,绝无伤其之意,你,你先住手罢,咱们万事好商量。”
卫央冷笑道:“我却只瞧出黑白子先生的威胁。”
“不,不会。”黑白子忙摆手叫道,“你只消放了我三弟四弟,咱们江南四友当即退出西北,绝不再寻你。”
卫央不知他们是否东方不败派来对付他的,便笑道:“黑白子先生善使暗器,你的话,我却是不怎么相信的。何况,你们既是要完成主人的任务,怎会如此善罢甘休?”
黑白子大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贾布算甚么人物,他也配当江南四友的主人?!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哦?
贾布发布的任务么?
卫央哈哈一笑道:“我只当是东方不败体恤好忠犬鲍大楚的臂膀,才派你四人前来刺杀,原来只是贾布那厮的任务。”他心中转动了几个来回,面上一团笑容,询问道,“那么几位先以莫花尔彻为前锋……”
“那人不是与我们一路的,我四弟好酒,倒喝了他几瓶葡萄酒,但并无与他勾结之理。”黄钟公已知今夜实难罢休,遂商议,“你要什么样的赔礼,才肯放了我两个兄弟们?”
卫央暗暗道:“这话倒也还可信,那么莫花尔彻来哈密,到底是谁的算计?”
心中这样想,他口中却笑道:“要什么赔礼?四位与我无冤无仇,不还是因为贾布的一句话来刺杀了么?若东方不败命你们再刺杀,你们能不‘踏入哈密一步’么?”
黑白子怒道:“那你待怎讲?”
卫央不说话,手中刀锋一压,秃笔翁大叫:“且慢,且慢,你要什么好处,我们都答应,莫动手!”
原来那刀锋已压入他的脖颈皮肉,一缕血线沿着刀刃往刀尖上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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