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手中竟一空,贾布仔细看,卫央取了那银子,翻来覆去看,而后道:“既然有银子,那事情便好办多了。西厢房……”
“不不不,怎敢劳烦你们。”贾布走进院子吩咐道,“你家这楼上,正是好去处,我们便在此歇息。”
“那这银子呢?”卫央急忙问。
贾布失笑道:“你这厮倒贪心的很,”但手中又拿了五两整银,却抛给宋长老去,呵斥道,“你家小主人好客,你们还有何话要讲?且拿着,我有一些药材,须你们去勾买,办得好,另外还有好处,却不可对旁人讲,也不可让人跟踪上,这可是……这可是为哈密卫做事的机会,若谁敢泄露,军法不留情,懂么?”
卫央嗤笑道:“你若有银子,我自有法子。这样罢,你再拿出五两银子,权作跑腿的,我命家人去买药材,三五家买几样,合起来便成。是了,你们要金创药么?上好的!要见大人物么?有银子,我可以给你们介绍。”
叶大娘暗示,邻居们可知道他们是新搬迁来的。
卫央并不怕。
脱离贾布的掌控,叶大娘自能保护他周全。
何况他正是要这两个魔教弟子笃定,他就是一个深受家世影响的小财迷。
“你们进去等,放心,银子不少你。”贾布自觉掌控了局势。
叶大娘一把把卫央拉到身边去,余光深深瞥了贾布一眼。
那两人自顾自打开了楼门,登登登几下跳跃上楼去。
宋长老嘴角一收缩,提起巴掌看了看。
卫央摇摇头,示意他先去买药材。
“确定?”宋长老稍稍迟疑了一下。
卫央点下头,跟着叶大娘进了东厢房。
宋长老抿着嘴,揣着五两银子出门去了。
他正好要去再买些药材呢。
房间里,叶大娘低声问卫央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我们是逃难,不可杀掉那两人,否则,东方不败必定找上门来。权当是过客吧。”卫央指了下邻居。
叶大娘不解。
何意呢?
“既然是忠顺王府的马夫,怎会有不认识斥候的道理。我这几日看过了,哈密卫有厉害人,在反间谍,嗯,反密探这行,多的是以各种身份隐藏的路人,那二人在此,必定阻挠我们开门做生意,三五日必为密探察觉,正好借他们的手,或杀死,或逼走,左右我们不沾着此二人。”卫央安慰道,“那贾布不知为何人所重伤,他们几日内不会对我们下手,相反,那二人留过,或许能让东方不败注意到这个小院,而后再不会关注。”
叶大娘点头,抚摸卫央的脑瓜,半晌道:“你这孩子,本该我们斟酌的事儿,反倒成了你的责任呢,你很好,只是……”
“你们的使命,我理解你们。”卫央不在意,只问道,“我感觉真气种子已然种下来了都,何时栽培?又该如何栽培?”
叶大娘屏气凝神半晌,却对楼上那两人的动静一无所获。
内力再精纯也做不到隔着一个院子两堵墙窃听别人的密谈声音。
只不过,她似乎借此释放卫央那番话的压力。
好半晌,叶大娘才让卫央先睡一觉去。
“今夜待那两人歇息下了,便开始种真气种子吧。”叶大娘犹豫下,提醒卫央道,“若感觉剧痛,却不可忍着,懂吗?”
卫央点点头:“自然。”
他不太习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关怀着。
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么,怎么可以有多余感情呢。
“是了,宋老先生回来之后,以你们的能力,必定有法子令那二人沉睡到天明,只是你们的西北口音实在不太像,往后,还是多学点,尽量学当地的官话吧。”
卫央此言一出,叶大娘笑容中又添担忧。
这孩子,到底还是善良本性。
“去罢。”叶大娘挥手道。
卫央开了门,见那两人临窗看着他。
他便挥下手,开了门回到自己屋里,靠着墙,默诵那全真大道歌,渐渐要入定,忽听得旁边吱呀一声响,叶大娘住进了西厢房中。
卫央心稍乱,又默诵那内功口诀,细细体会其中的用意,片刻才逐渐入定。
天已黑,宋长老佝偻着腰回来了。
他蹲在檐下,将细碎银两和一些铜钱细细数过了,装进了口袋,才提着药材走上二楼去,半路被杨莲亭拦住,命他在楼下等着,不片刻,杨莲亭从房间出来了,手里又拿着几块碎银,丢下来,低喝道:“算你是个老实的人,这几日,你们这铺子,我兄弟二人包下了,一不可开门,二不可待客,三不可乱跑,记住么?”
宋长老点头:“不知两位何时离开?”
那两人却不说,自去厨房拿了铁锅,又取些石炭,在楼上自去熬药不提。
宋长老回来,抖动着长袍,里头竟有不下二十斤药材,既有至阳的壮身干姜,又有补中的桂枝,又有至阴的墨旱莲女贞子,还有款中下气的枳壳枳实,分类包装多少不一。
他默然半晌,取出贴身珍藏的无扉页的《葵花宝典》来。
翻开第一页。
才看第一眼,宋长老眼角便发红。
坚持到页末,宋长老脸上易容泥胎扑簌而纷纷落。
翻开第二页,看不到两列,宋长老头顶一股水气喷薄而发出,胸中如巨石捶打,丹田如烈火焚烧,全身气血竟如沸腾般炽热。
待要急忙收住功,宋长老蓦然感觉喉头有腥味。
噗——
一股血箭直喷到地上,彷佛被高手在肩头上猛地推——
宋长老连连倒退数步,脚后跟一软,哼一声闷哼仰面栽倒!
叶大娘正进门来了,见状险些惊叫。
宋长老摆手,低声道:“无妨!我压住真气,堪堪运行半圈,便觉浑身如火烧,丹田要炸开。”
“那——”叶大娘心中生万千个不忍。
宋长老却道:“这小子虽然聪慧到极点,行事也很沉稳,但他小小年纪,怎知那般美妙事,此时去修炼,反而是最安全的。更何况,真气种子耳。”
可万一?
“未知之也。”宋长老皱眉不悦,“师妹,为教主奔走,也为我神教做大事,你怎可有妇人之仁?更何况,那小子任脉畅通,督脉逆转,你真道是他修炼缓慢么?”
叶大娘眼角神色变了好几大变,才微微苦笑。
她道:“我自然懂得,这孩子是为求得谨慎啊。我们传授的内功心法他要仔细斟酌完全理解了才练,才教他《紫霞神功》前篇入门,他竟能体会出与那基础功法的不同处,宁可压着心中的急切,也要一一体察,慢慢贯通。若不然,只怕早在进哈密卫前,那真气种子便种好了。”
那你……
“你我这一生,膝下连个儿女都无,这么好的孩子,面冷却心热,嘴上说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心里却惦记咱们的安全呢,我,舍不得这孩子冒险去。”叶大娘偏过头。
宋长老半晌无言。
夜深了。
宋长老断然说道:“先试一试吧,能成功,那是他机缘。若不成,往后,往后——”
叶大娘惊道:“往后待怎地?”
“往后便只传他《紫霞神功》,再传那五岳剑法。”宋长老跺脚,咬牙低喝道,“有这等功法,加之五岳剑派掌门也不会的绝世剑法,他自保也有实力。倘若能顺利,我再去寻找好材料,教授那《葵花宝典》,我们在这里过日子,这江湖上的恩怨,能躲,便躲过,行么?”
叶大娘喜不自胜。
“可那毕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邪术神功,试一试,恐怕也万千凶险呢。”宋长老又道。
屋外起风了。
是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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