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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申守正因为自身能力与背景的缘故,已然是在朝廷六部里面的好几个部门都历练过,无论是资历和政绩都是上上之等,所以,他才能坐上户部尚书一位,成为朝臣大佬。
而且,最重要的则是,现任的阁老余阁老,也就是余嫣然的祖父,他老人家的身子骨已然快要不行了,对于朝堂之上的繁重政务,他老人家更是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了。
所以,既是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同样,也是为了家族着想,余阁老便是决定向官家抗疏乞骸,准备致使,目前为止他老人家已经是上过一次奏疏了。
按照内阁与官家的默契,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阁老请辞,一般都是要三请三拒的,所以,只要余阁老再来两次,那他就能直接回老家了。
而且,作为曾经掌握过朝廷乾坤的余阁老而言,他老人家也很清楚内阁之位对于别人而言,究竟是有多大的吸引力。
若是余阁老在此时乞骸骨的话,那么无论如何,这后来者都必须要承他的情,感谢他腾出了位子。
毕竟,若是余阁老贪恋权势而死扛着不退的话,众人也拿他没办法。
在朝堂之上的潜规则里,若后来的继任者乃是余阁老推荐而成的,那就更是会加深二者之间的这种因果关系,使得他们有更为紧密的感恩因果,继而使得新阁老会默默地照看着先阁老的家族,庇护他们。
毕竟,每一个在位的阁老都将是会这种规则的得利者,所以,作为这些既得利益者,众人自然也就是会不遗余力地保持着这种规则,好让其延续下去。
当然,若是那新入阁的阁老并非是先阁老推荐的那位,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说法了,顶多也就是在将来看着情分出手一次罢了。
这种情分,却是较为寡淡。
毕竟,这种新阁老的继位是没有先阁老推荐的,这也就等于说,这是新阁老自己的手段,与他人并无太大的关系,与先阁老也并无太多的因果关系,那除了一丝人情面子之外,别的也不必在乎。
但是,一般来说,先阁老致使之后,官家都会问询他的意见,看看他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若是此人资历、能力皆是适宜,且没有别的因素需要考虑的话,那么先阁老推荐之人将会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入阁。
而且,就算是不能入阁,但只要先阁老在离开之前能说上一嘴,那么官家定然也是会将其记在心上。
虽说不一定会有用,但却必然是有用的,保不准,以后什么时候就会被官家记起,然后重用。
不过,也正是因为余阁老将要致仕的缘故,所以内阁那边也必将会是空出一个阁老的位子来,因此,申守正作为那批顶级大佬之下第一档次的人员,他自然也是盯上了那个位子。
甚至,可以说,这新阁老之位就将会是在申守正那一个阶层的人里选出。
故此,面对有可能登顶,或是即将入阁的申大人,盛长权自然就是更不会放手了,要与他们维持一段稳定的关系。
更不用说,申礼这家伙本也就是可交之人了。
毕竟,盛长权交朋友也并不是只看重他们的背景,若是本人不可交,那就算其背景再强,却也入不得他的法眼。
“哼!”
见到申礼这一幅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申珺不禁轻哼了一声。
“阿弟,你说的是真的?”
申珺眯着眼睛,怀疑地看着自家弟弟。
须臾间,她更是直接上前一步,用自己的纤纤玉指点了一下申礼的脑袋,不信地质疑道:“阿弟,你若是真想我的话,那你怎么不去三清观呢?”
“还有!”
“你在今日来接母亲和我的时候,竟然还能迟到?”
“难道,你就是这么想念阿姐的吗?”
虽然是在揭穿申礼的老底,但申珺的语气里却是没有生气的意思。
相反的,她的话里更是带着丝丝的开心之意,仿佛是遇见了什么高兴的事儿一般。
不过,申珺也确实是可以感到高兴。
毕竟,今日她能再度回京,这也就是说明了她为官家祈福的期限已经过去了。
作为一个妙龄少女,申珺就算是再怎么懂事,再怎么愿意为家族付出,但她也是不会喜欢一直待在道观里面的。
“嘿嘿!”
见到申珺识破了自己的心思,申礼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毕竟是亲姐弟,所以他很快就是调整过来了,再加上他发现自家姐姐的心情不错,所以便趁机开口说道。
“阿姐,我此次不过是因为这些天读书读得太入神了,才会忘记了这件事儿的。”
“还请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弟弟我的这次过失吧!”
申礼拉住申珺的衣摆,小声地哀求着:“顶多……”
“顶多就是日后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就都听姐姐你的!”
“好不好嘛?阿姐?”
这时,申礼忽然间就像小时候的那般,撒着娇地说道。
不过,申珺却没注意这些,她反而是看着申礼,皱着眉地问了两句:“哦?你说什么?”
“读书太入神了?”
听到这句话后,申珺不禁是心头一跳,觉得有些不对。
“阿弟,你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忘了先前父亲大人告诫你的事儿了吗?”
“啊?什么?”
听到姐姐这般说话,申礼顿时就是后悔了!
“该死,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儿?”
申礼在心里自打嘴巴,面上也不由有些讪讪的。
“阿姐,我……我是说错了!”
“其实,我想说……我……我……”
申礼终究还是那个申礼,哪怕是他已经有些变化了,但和以前的申礼一样,他只要一说谎就会卡壳,脑子里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好了,申礼!”
“这里面究竟什么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申珺柳眉倒竖,却是有些生气了!
其实,申珺倒不是故意为难自己的弟弟,而是因为申礼本身的状态就是有些问题的。
前面说过,申礼的资质不高,就连考个童生试也是勉勉强强的,甚至,他到现如今也不过是才考中了秀才而已。
相比较于盛长权六年前就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申礼却是连考好几次都没成功,直至他在最近的一次院试里磕磕碰碰地才考过了,而且,他更是位列倒数前几名,差点儿就又要名落孙山了。
如此成绩,对比于盛长权的成绩,亦或是他自己的家世,实在是惨淡无比。
不过,虽说他的年纪也不大,将来还能再考取更高的功名,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无论是申礼本人还是申守正、申珺等亲人,他们也都是明白,就以申礼的资质来说,秀才就已经是他人生当中的天花板了。
除非是什么特殊“机遇”,否则,申礼很难是会在科考之中取得成就的。
要知道,在这之前,申守正可是一直都以为申礼是永远都考不过院试的。
也正是因为料定了申礼不能成为秀才,所以申大人才会觉得他将来也不能继承申家的族长之位,最后只能勉强在自己的余荫下做个富足一生的富家翁。
因此,申大人才不会让他在外打着申家的名号,以免得罪什么人,只是将其拘在家中,修身养性,平淡度日。
可是,哪知道,申礼硬是凭着自己可能走火入魔的代价,到最后竟是硬生生地过了这一关,得了秀才功名。
虽然很是勉强,但最后却还是成功了,由此,那就是表明了申礼不仅是能保住申守正这一嫡系的正统,最后还能凭之继承申家族长之位。
而有了申家族长之位的庇护,申礼今后却是再也不虞会有什么不忍言之事的发生了。
毕竟,申家作为传承久远的大族,他们是不会让自家族长陷入危险当中的。
不过,申礼过了这一关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那就是考过院试之后,申礼直接就是回去昏睡了三天三夜,好悬没有直接去见祖宗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申守正才会严令申礼今后不得再如这般疯魔,要不然的话,申老狐还真担心自己这一脉直接就要绝了!
因此,自打那时候起,申家上下都是明白了申家的禁忌,那就是绝对不能让申礼太过于疯魔的读书。
毕竟,申礼那个死脑筋,一个不好就可能直接去见祖宗了!
“阿姐!”
申礼有些为难,不想明说。
“申礼!”
申珺有些怒了:“你还想隐瞒什么?难道,你非要我将此事告知父亲大人吗?”
“啊?你别啊,阿姐!”
“我说,我说就是了!”
听到申珺的杀手锏,申礼额头冷汗直流,直接就认输屈服了。
申珺没有说话,只是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郑重之色。
“阿姐,其实,我是想趁着机会和长权兄弟一起去参加今次的秋闱试。”
“参加今年的秋闱试?”
听完申礼的解释,申珺神情一顿,心里顿时恍然。
“阿弟,你……”
只不过,对于这件事儿的看法,申珺却是保持否定的态度,她看着自家弟弟脸上的笑容,欲言又止。
而对于申珺这样的反应,申礼也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他自己的心中也是隐隐有着相同的感受,觉得自己此次能得中机会怕是不会很高。
不,应该说是没有机会。
不过,对此申礼也是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不会因此而感觉到失落什么的。
毕竟,正如盛长权和他说过的那样,要是一个人连梦想都没有了,那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虽说申礼并不清楚咸鱼是什么鱼,但他知道,要是自己不想被最好的朋友轻视,那他就必须是要做出努力。
更何况,这种事儿也是说不准的,万一在这次的院试中,自己的文风也恰好就是写对了主考官的喜好,那申礼未尝是不能高中的呀!
因此!
“呵呵,阿姐,您的想法我都知道。”
看着申珺异样的神情,申礼却是浅浅地笑了下,表现的很是淡然。
“其实,我原本也是这般想的,觉得以我自己的能力,是不用,也不必再去想乡试的事儿。”
“但是,长权和我说过。”
“他说,“人还是要有追求,有梦想的,不必谈及实现与否,但只要我们在这个阶段里努力过,拼搏过,那就算是最后失败了,也算不得什么!””
说到这里,申礼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阿姐,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申礼转过头来,看着自家姐姐开口道:“如果我现在就放弃了乡试的话,那在我老了之后,若是有朝一日,忽然回想起了如今的举动,那时候,也未尝是不会后悔的!”
“我想,我自己在那时,一定是会很难受的。”
申礼眨了眨眼睛,面上有些可怜。
“阿姐,就算眼下我高中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不让我试一试的话,将来我一定是会不甘心的!”
“可是,阿弟你……”
申珺有些为自家弟弟的身子担心,害怕他又会和上次那般,直接累倒了。
要知道,上次院试之时,大夫就给出了诊断,说申礼先天本源不足,于神思智慧之上颇为孱弱,今后,最好是不要如那次一般,劳心费神,耗费大量元气,以免会有碍他的寿数。
“阿姐!”
申礼神色一正,直接开口打断申珺的话:“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身子,怕我会出事!”
“可是!”
“我是人,不是傀儡,我活了这么些年,也读了这么些年的书,如果真的一点机会也不让我试一试的话,我是真的不会甘心的!”
申礼一脸坚定地道。
这么多年了,申珺还是第一次见到过自家弟弟这般神情,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怔住了。
“而且,阿姐!”
见到申珺似乎是有些犹豫了,申礼顿时就笑了一下,轻松着话题道:“这样的梦想总是要有的,毕竟,万一实现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顿时就是让场面和谐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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