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象,给明人两年时间休养生息,明人善于耕作,他们可以做到辽土养辽人,待得辽南辽中安定,他们必会起兵北上,铁岭是守不住的。”
济尔哈朗来回踱步,十分的烦躁。
济尔哈朗是一个谨慎的人,是个谋而后定的人,明军停留不进,他当然看出了明军的下一步。
奈何,看出来容易破解不易。
“那又如何,明军放弃辽沈,只是经营海州、耀州一线,我军无法南下,而再有几个月我军断粮,如之奈何。”
多尔衮气恼的抽出佩刀,疯狂的劈砍。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悟很多。
记得近几次攻伐大明,大明军主力纷纷避战,总是瞻前顾后,不敢决战。
那是因为精锐实在不多,怕被清军一举剿灭,那真是偌大中原任由清军驰骋,大明必亡了。
而如今他就是如此,哪怕他现在不攻击明军主力,而是攻击明军运粮后军,也会面临明军数万精锐,也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
而此战如果失败,女真必亡,只怕被削弱的野女真都会反叛,蒙人必然反噬。
那真是万劫不复。
“睿亲王,现下不是恼怒的时候,”
济尔哈朗皱眉,他想了想,本不想,但是如今形势逼得他必须和多尔衮联手,
‘睿亲王可曾想过,如果我军不南下决战,我军内部立即分崩离析,可能发生营啸。’
多尔衮瞪眼,
“谁敢。”
‘当然有人敢为,别忘了,一众部众离开家乡,抛弃家产田亩,就是为了决战击败明军,能再次夺回家产,而现在他们发现无法南下决战,他们可能永远失去他们的一切,成为荒野里的流民,你他们会怎么做。’
济尔哈朗道。
十多万人中有万余人家,他们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男丁阵亡,伤残,又被迫听命放弃了家乡,他们煎熬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能打回家乡去,如果知道这一切不可能,那绝望下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多尔衮脸色阴郁,怎么办,真可能营啸,何况皇室中人只怕也想利用这个机会收权吧。
济尔哈朗叹口气,他本不想,毕竟如果真的发生营啸,解除多尔衮的权力,也是好事。
问题是他也是决战的决策者,上番损失了十多万大军,他同样被恨之入骨,如果真的营啸,他大约也会被追究,身死族灭都是可能的。
最起码想在福临和布木布泰对他的态度已经变得很微妙。
“睿亲王,不得不防啊。”
多尔衮长叹一声,
“诸葛死后诛魏延,不得不为之啊。”
两韧声密议很久。
...
一座不甚大的帐篷内,灯火灰暗,几个人围坐一处。
其中正黄旗固山索尼,正蓝旗固山撒沃克图、内大臣苏克萨哈、侍卫大臣遏必隆低声争论着。
这几人都是忠于皇室的大臣,对于多尔衮十分忌惮。
‘如今已经证实,明军盘桓不去,宁可让辽南辽西抛荒,也不分兵,我军如今区区不足五万众,无法南下决战,多尔衮济尔哈朗可束手无策。’
苏克萨哈低声道。
“郑亲王不是过些日子就要南下吗。”
遏必隆道。
‘那是缓兵之计,如今那位郑亲王也倒向了睿亲王,呵呵,好一个忠臣,先帝不值啊,提拔了一个白眼狼。’
撒沃克图怒斥。
他是豪格最信任的部下,因疵以成为正蓝旗固山。
豪格阵亡,济尔哈朗却是和多尔衮合作愉快,撒沃克图早就不满。
“我军只有数月粮秣,两王还在欺瞒,果然是奸贼。”
苏克萨哈大骂。
‘这不是紧要的,关键是他们为什么拖延,明军不北进,我军无法诱敌深入的消息过几日必然传遍军中,人心变乱,除非,’
索尼用不能再低的声音道,
‘他们拖延是为了对付内部纷乱,比如我等...’
几个裙吸口凉气。
索尼的辞越发让他们感觉可能。
“我们不可坐以待毙,”
撒沃克图狰狞道,他狠狠挥手,
‘先下手为强。’
帐内沉默,这是干系身家性命的时候。
“逼不得已,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谁让我等掌握着几十个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牛录,万余人在手,还有数千宫卫站在我等这一边,难怪睿亲王忌惮,那就来个清君侧,本来他们就是乱臣贼子。”
索尼咬牙道。
几个茹头。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拼了。
...
夜深人静之时,多尔衮刚刚入睡没多久,他被亲卫唤醒。
他披着衣衫来到了大帐。
“奴才拜见睿亲王。”
一个人急忙跪下。
‘遏必隆,你来做什么。’
多尔衮奇道。
‘睿亲王,奴才有要事禀报,’
遏必隆看看左右。
多尔衮挥挥手,左右徒远处。
‘睿亲王,索尼、撒沃克图、苏克萨哈等人要在后日子时初发动叛乱,攻击中军,他们要所谓清君侧斩逆贼。’
遏必隆低声道。
多尔衮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
‘就凭他们几十个牛录。’
他还是有些不信遏必隆。
“睿亲王,他们发动的时候,会派人在各营大喊睿亲王无能,才有决战大败,此番更是一味避战,畏敌如虎,丢弃辽中辽南,避走宁古塔。”
遏必隆忙道。
多尔衮立即信了大半,现在控诉他无能,激起民变,然后发动是最致命的杀招了。
遏必隆连这个都没隐瞒,这必然是真的。
“遏必隆,你为何投向本王。”
多尔衮眯眼看着遏必隆。
“他们都是乌合之众,此番战败,非是睿亲王郑亲王无能,实在是明人强悍,更有无数钱粮,非战之罪,如果此时我军发生内乱,只会便宜明人。”
遏必隆大义凛然道。
其实他自家知道,他不看好这几人能击败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多铎。
因此他卖了几人,只为了靠拢多尔衮、济尔哈朗。
“很好,遏必隆你果然是大清忠臣,日后本王必有所报。”
多尔衮根本不信,但是不耽误他接受遏必隆的输诚。
...
翌日傍晚,索尼正在自己帐中和几个嫡系部将密谈,苏克萨哈匆匆而来。
看到苏克萨哈苍白的脸色,索尼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即挥退了左右。
‘索尼,有人向多尔衮济尔哈朗告发了,他们已经在暗中布置,明晚我们发动就是自取灭亡。’
苏克萨哈只是一句话,索尼色变。
“哪个该死的叛逆,”
“现在我等几饶一些部下都知晓,怎么分辨。”
苏克萨哈苦恼道。
这个范围太广了,而且哪有时间让他们安然查找。
‘只有立即起兵。’
索尼当机立断。
...
顺治六年立冬,铁岭清军发生内乱。
索尼、苏克萨哈、撒沃克图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发动兵变。
除了他们部下,还有数千女真丁口参与。
结果却被多尔衮、济尔哈朗所部迎头痛击。
索尼、撒沃克图战死,苏克萨哈带着千余人逃遁向东。
整个战乱造成六千余人伤亡。
让清军本不多的军力进一步削弱。
南下攻击再不可校
看着铺满原野的尸首,济尔哈朗面色难看,他本以为可以擒贼先擒王,用最的代价清除这次叛乱,结果自己一方也是筛子,让索尼等人提前发动,结果伤亡惨重。
如今清军只有三万余人。
“睿亲王,如此只能北上阿勒楚喀了,我军已经没有余力和明军对战,保存实力吧。”
济尔哈朗好像老了十岁。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消耗粮秣的人少了,还多了不少马肉,”
多尔衮自嘲,却是眼中含泪。
多尔衮五内俱焚,这次叛乱预示着内部的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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