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斯最初的惊讶过后,感觉不可能。
他不是从一个军人出发,而是一个政客的逻辑性。
他就不信明人如果有这么多战舰,为什么不一同出发征战,而是兵分两路。
这不合理。
“是不是哨船探查有误,是不是西班牙人或是英格兰人的哨船胡乱奏报。”
滕斯不信。
如果是真的,那不是敌人蠢,就是他自己蠢了。
滕斯捡起烟斗,重新装填,点燃。
了望台的水手又是一通忙碌,发出了信息。
...
圣荷西号的穆尼蒂斯听到了这个消息,大惊失色。
现在局面联军占据了上风。
却是传来这样的警讯,是真的吗。
很有可能。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明人处于劣势,依旧奋战不退。
他们是在等待这股援军吗。
太有可能了。
一些沉没的明军战船遇上圣荷西号,明明船小火炮威力不足依旧死战。
这是为了拖住联军主力,然后另一支舰队截断退路,然后南北夹攻。
“命令舰队立即向东南撤离。”
穆尼蒂斯不是滕斯,很有决断力。
“大人,如果是谎报就可惜了,我们可是占据了上风。”
陪同的一个上尉急道。
‘如果是谎报,我军可以借机整队,再来就是了,如果是真的呢。’
穆尼蒂斯冷冷的看着这个上尉。
怎么,敢质疑他的命令吗。
上尉急忙退后,不敢争论。
穆尼蒂斯的说辞很有道理,如果是谎报,还可以借机整顿阵势再战就是了。
...
滕斯等了半个小时,得到的消息是哨船就是他们尼德兰人自己的。
警讯是真的,现在敌人的战舰距离不足十里了。
接着,滕斯发现一个问题,西班牙人战舰正在撤离。
只留下了尼德兰人战舰还在和明人战舰对轰。
滕斯立即就明白穆尼蒂斯这是得到警讯后立即下令撤离。
而他因为狐疑等待,落在了后面。
滕斯不禁破口大骂。
各种国骂过后,滕斯立即下令尼德兰战舰立即南撤。
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情况。
联军战舰纷纷撤离,完全不顾正在交战,宁可挨上几炮,也立即跑路。
...
张名振已经率领汉武号提前参与和联军巨舰的决战。
现在他的对手是一艘西班牙人千吨巨舰。
对方水手十分老练,战船也比较轻快。
尽量保持在三百步外和汉武号对轰。
汉武号的五十六斤,四十八斤短管舰炮可以击打到对方。
但是威力比一两百步差了不少,没有绝对的优势。
结果就变成了双方互捶。
双方的战舰侧舷出现了十几个大洞,相当的惨烈。
原本华丽的巨舰变成了乞丐船。
风帆破碎,船速大降。
然后,舰首舱里的张名振就发现了这艘西班牙战舰的退却。
张名振不是西夷人,他心里始终想着南下的偏师。
看到对方战船撤离,他立即用望远镜看向四周海域。
望远镜能观测到的区域,所有西夷人战舰都在撤离。
西班牙人撤离的早些,尼德兰人和英格兰人的战舰拖在后面。
张名振当即就明白偏师成功阻截了联军的退路。
张名振立即下令全军追击。
随着旗语和汉武号身先士卒的向南开进。
所有的明人战舰全部升满帆向南追击。
曹庆身为前锋当然责无旁贷。
戚继光号很凄惨,两侧船身上都有十几个大洞。
水手根本来不及一一修补,伤亡太大,除了操船外,没有余力一一找补了。
只有些水手修补最接近水线的几个大洞。
如果有大的风暴,戚继光号必不能幸免。
但是现在没人顾及这个,全船军卒兴奋的操船向南追击。
士卒是不知道偏师南下消息的,但是敌人败退是真的,他们欢呼着雀跃着忙碌着。
大明几乎所有的战船都被击穿。
这就是一支破烂舰队。
而现在这支破烂舰队上的水卒们欢呼着,气势十足的乘胜追击。
和明军的欢呼雀跃相反,联军士兵们很迷茫,本来他们略占上风。
为什么仓皇的全面退却。
他们想不通啊。
穆尼蒂斯是彻底想通了。
因为撤离向东数里后,正南方天际间已经可以看到连片的帆影。
最开始只是数艘海船,接着一艘艘明人海船接连出现,根本看不出个数,铺满南边的天际。
穆尼蒂斯郁闷的差点吐血。
明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远洋海船。
他已经看清楚了,对方大多是商船,而不是战舰,没有火炮甲板。
最多上面只有几门甲板炮。
但是架不住数量多,最初的这些足有过百艘了。
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杀出来。
如果是战舰境况良好的时候,他真是不惧,一打十也没问题。
这些商船就是送菜。
但是现在不同。
联军战舰几乎没有完好的。
阵型破碎。
这样迎敌很可能陷入重围,各自为战,不能形成阵势,利用远程火力攻击敌人。
陷入近战,战舰就失去了优势。
穆尼蒂斯一边发出号令,以圣荷西号为中心,让其他的西班牙人战舰靠拢过来。
一边继续向东南全速撤离。
他的筹谋是先脱离,然后整修船只,再找这些该死的商船算账,总之必须先避开南北夹击的劣势。
穆尼蒂斯的决断没问题,这是联军唯一可行的应对。
只是有一样,联军也是破烂舰队。
几乎所有的战舰风帆都破损,船身到处是破洞。
这样的情况下舰队从六七节掉到了两三节的船速。
而对方明人的战船足有四五节的航速,两倍于联军舰队。
数十艘的西班牙人战舰没有来得及逃出生天,侧翼的明人海船船队已经迫近到了不足三里处。
这已经到了舰队先锋火炮的射程了。
和联军的惊慌失措相比,明人舰队中所有人都是超级兴奋。
没错。
他们大多数都是海商自发携带海船参战。
很多都是战阵初哥。
但是,联军的狼狈给他们极大的信心。
这哪里是一支威风凛凛的西夷人舰队,分明是一支打了败仗的溃军。
为什么这么想,很简单,联军实在是太破烂了。
主帆倾斜,主帆和船身到处是破洞。
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狼狈的舰队。
不用问,必须是大明两洋水师大胜了。
这些初哥们打逆风仗是不用想的,但是顺风仗没问题了。
看到联军破败而且向东南逃窜中,这些海商如同打了鸡血般冲动,率领自己的海船冲上。
他们甚至顾不得王孝曾和郑家发出的旗语号令了。
只是奋勇冲击。
轰轰轰,双方先锋开始了炮击。
虽然联军狼狈奔逃,但是火力却远远超过明人舰队。
毕竟他们一艘战船侧舷就是十门炮起步,而明人战船上甲板就是一两门的火炮。
想要多买,官府也不会允许,开恩他们可以购入火炮是为了自卫,而不是让他们变成炮舰的。
虽然面临这些炮击,这些海商还是追随前锋郑家一同冲阵。
士气决定了一切。
如果是败退中早就星散了。
但是他们认定明军战胜了,联军在奔逃,即使现在面临一些密集的炮火,他们也感觉最后胜利的是他们。
可怜他们没看到大明水师的狼狈样,否则一定为自己的冒失倒吸口凉气。
联军虽然火炮密集但是作用不大。
因为大明偏师这些战船都是船头向他们靠近,这些海船不存在什么火炮甲板,侧舷对敌,就是舰首炮。
因此受弹面小。
而且这些七拼八凑的海船不存在什么阵势,混乱而分散,一群没有操练过的乌合之众必须分散,太近了怕撞船。
所以松散的阵势也帮了忙,联军的火炮轰击没有取得太多战果。
先锋王孝曾和郑家的百来艘海船快速逼近。
其他的海商追随其后。
“兄弟,看看,这些西夷人被咱们水师打成什么熊样了,简直是鼻青脸肿,哈哈哈,”
赵明泽指着破烂舰队大笑,赵东主也不怂了。
虽然联军炮击,但是落在后面一些的海商大多没有进入射程。
赵明泽忐忑的心在看到破烂的联军舰队后奇迹般的安稳下来。
恢复了谈笑。
有心情调侃狼狈的西夷人。
‘正是,咱们水师天下无敌。’
张元吉也为两洋水师狂吹。
这是两洋水师给他们的印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昔日不可一世的西班牙人尼德兰一一大败。
“吩咐炮手了吗。”
赵明泽也恢复了一向的谨慎。
‘当然了,用散弹嘛,早就吩咐了,没错。’
张元吉点头。
此番南下中,他们已经被通晓,先锋是郑家和水师,他们海商船队在后。
遇到西夷人不用实心弹,而是用散弹。
他们海商的火炮大多是十斤到十八斤的火炮。
这样的火炮很难重创联军战舰。
他们如果过于靠近,可能被对方战舰重创。
因此他们被告知,几艘海船打击一艘敌人的战舰,用散弹杀伤其水卒,破碎其风帆。
只有能做到这点就足够了。
只要能把西夷人的战船瘫在海上,剩下的杀戮由水师完成。
这也是这帮子初哥敢于上阵的原因。
有水师和郑家在前面顶着,他们只要距离里许发射散弹就可以,风险小了很多。
明军舰队盯着密集的炮火冲近。
郑家水师首先抵达不足一里处,随即百多门舰首炮先后轰鸣。
散弹独有的密集破空声响起,密集的黑点向尼德兰战船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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