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听到孙承宗的名字,不禁暗叹一声,孙承宗确实是个大明的忠臣,而且是满门忠烈,却不是良将。
他初衷是好的,不能放弃关外千里江山,那可是大明两百年辛苦经营的,甚至是羁绊朝鲜的必须。
但是,他没有军事经验的致命弱点暴露了,那就是没有准确的判断出明军的最大弱点,没有野战击败建奴的实力,建立的锦州、宁远、松山、塔山、杏山等处城寨就会成为孤立的据点。
让建奴可以分割包围各个击破或是借此围点打援。
而建奴成功了,这次松锦大战就是围点打援战略中最为辉煌的战果,大明败就败在战略上,这个战略上的大失误,让辽东耗尽了大明十余年两千多万两银子,还有数十万军队。
辽东成了一个脓疮,不断吸食大明血肉。
这方面昔日总督辽东军务的王在晋的战略更为靠谱。
那就是死守山海关,他看透了大明军野战不敌的根本,这才提出了这个战略。
如果按照他的战略,那么如今大明处境要好得多。
最起码国力不至于耗尽。
不过,大明乃是天朝上国嘛,一向是征讨不臣,一味的死守强攻。
全然不顾敌我双方战略上的优劣。
这就是杯具的来源。
但朱慈烺还不能这么反驳,首先这个战略他那个便宜老爹首肯的,至今也不觉得有什么错误。
第二个,上次建奴入寇孙承宗抗击建奴举家殉国满门忠烈,让其地位越发的崇高,他不能诋毁这位大明名臣。
“陛下,诸位臣工,本宫深知辽东之地乃是大明先祖耗尽心力耕耘的国土,我大明臣子们也为这片土地付出了百万的牺牲,但是,可惜的是,我们败了,而偏偏这时候中原天灾不断,流贼肆虐,那么我大明面临中原和辽东两个战场,我大明如今没有钱粮和精兵两线作战了,如今只有确定一个目标,谁是可以首先被击败的一方,”
朱慈烺环视众人,此时大殿内鼓噪声停歇下来,众人都听着朱慈烺的话,当然了,是为了理解还是为了一会儿狂喷就见仁见智了,大殿内大半的臣子对朱慈烺的观感不好。
“第一个建奴,这次松锦大战,我十三万精锐大败,因为后路被围粮道断绝而败,那么我的估计,需要大明需要集结三十万大军才能击败建奴,其中十万是护佑粮道的,否则骑兵不足的大明军粮道还是会被切断,”
众人听了吸口凉气,却是没人反驳,因为这个说辞太强大,松山大败就在眼前,洪承畴算是精通兵事的名臣了,依旧大败。
“第二个流贼,如果本宫选择,那就是流贼,因此流贼有个致命的弱点,虽然李贼、张贼部曲足有几十万众,但是他们没有根据地,跑到哪里抢掠到哪里,也就是说如果一场彻底的大败,加上朝廷好生安民,那么流贼就会一蹶不振,还有,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我大明内部流血不止,怎么可能举国之力击败建奴,”
朱慈烺给出了他的答案。
“关宁军必须收缩,我大明才能用尽全力剿灭流贼,然后再休养生息,积蓄钱粮和强军,讨伐关外建奴,”
“殿下,您不以为只有一个山海关阻挡建奴,太过单薄了,一旦山海有失那就是国本动摇了,”
吴昌时出列道。
“正是,将大明国运寄托在山海防线上,那是孤注一掷,”
蒋拱宸也出列道。
谢升出列,
“蒋御史,给事中说的极是,山海一失,那就是天摇地动,太子怕是付不起这个罪责,”
登时又有十几位大臣纷纷附和,几乎是围攻朱慈烺之势。
也让朱慈烺清楚的知道昔日王在晋因为此事被追责,和他对抗的势力太大了,这些书呆子们痴迷于宁锦防线,绝不放手。
‘谢阁老之言,正是奴酋所乐见,’
朱慈烺没给谢升颜面,讥讽道,谢升脸上一红,显然被朱慈烺讥讽不那么舒适,
“建奴此番大胜后,锦州如同熟透了的果实般掉落,下一步建奴的目标必然是杏山,塔山,然后兵发宁远,重兵围城,如同此番锦州一般围而不攻,那么谢阁老以为是救还是不救呢,”
许是谢升被朱慈烺讥讽后气不过,他当即反驳道,
“当然是全力救援,”
“不可,”
有人站出来喝道,众人一看,正是兵部陈新甲,
“陛下,山海关距离宁远有两百余里,这可不是区区几十里,足够建奴铁骑伏击我大军粮道了,如同这次一般,没有十万军休想护佑山海关到宁远的粮道,只是我大明还能集结二十万三十万精锐吗,”
陈新甲的话让谢升脸色涨红,陈新甲反驳他,就是不给他这个阁老颜面,
“陈兵部,你这是怯懦避战,亏你还是兵部尚书,”
陈新甲没有言声,说出观点来,呼应太子就算了,和阁老死掐,他不够格。
“谢学士,休要攻击其他大臣人身,也休要说些虚幻之言,此处说的学士对建奴的战略,望谢学士不要左顾而言他,您说说怎么解决建奴在宁远的围点打援,”
朱慈烺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他的部下为了工作,或是维护他受了委屈,他必然出头护犊子,这次陈新甲被谢升针对也不例外,他是盯准了谢升穷追猛打。
谢升好悬吐出口鲜血来,他攻击陈新甲避战,就是为了躲避这个话题,他不傻,建奴这招围点打援松山大获全胜,近乎无解,别看他口中只管喊什么死战,却是胸无一策。
“额,”
谢升假意思量了半晌,希望其他人可以为他解围,不过,很遗憾,大约是其他人也没什么好法子,都是闭口不谈,
“此事,事关重大,因此臣要好生思量一番,”
谢升说完老脸热辣辣的,他也知道他厚颜无耻了点。
不过,没法啊,这关不好过,那就拖宕。
“谢学士,您要晓得,松山之战结束后,建奴定会大举攻击塔山杏山,然后兵发宁远,拔除我大明在山海关外最后的据点,您不会思量一两年的光景,那时宁远可在,”
朱慈烺立即粉碎了他的拖字诀。
谢升身子颤抖,呼吸急促,他身子晃了晃,他差点气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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