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散关走凉州前往汧县,可谓是万水千山,因此诸葛亮知道魏延的败报,还是通过曹真之手。当看到魏军使者丢在寨前的那一包汉将首级后,诸葛亮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惊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与张休等人首级一同送来的,还有曹真的一封书信。书信中除了嘲讽诸葛亮不自量力的言辞外,曹真更是将魏延被围困的情况如实告诉给诸葛亮。自收到费曜的捷报后,曹真欣喜的几乎失态,甚至都不计较费曜的前番惨败。他很清楚魏延在季汉的地位,诸葛亮绝不会坐视不管。而诸葛亮一旦竭力救援魏延,必会失去往日的冷静,到时魏军便大添胜算。万一魏延在走投无路下投降魏军,这对汉军乃至整个季汉朝廷,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诸葛亮同样也有许许多多的担忧。看到诸葛亮面色煞白,正巧在一旁的马谡忍不住小心地问道:“丞相,事已至此,该当如何?”“魏军一面之词不足轻信!”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正色道,“我军究竟伤亡如何,还是等书信送到,再作定论!”大约过了七日,刘邕派出的信使跋山涉水,气喘吁吁地来到诸葛亮面前,送上了刘邕的败报。得知汉军前后折兵近八千,魏延本人也是生死未卜,诸葛亮不禁长叹道:“我军之败,乃我识人不明之过!魏延虽骁勇善战,但岂能真独领一军!”“丞相不必如此懊恼!”吴懿连忙好言宽慰,“文长前番斩俘魏兵万余,功过足以相抵!只是其若真被围困在莲花山,我军该如何救援?”诸葛亮尚在苦思对策,参军杨仪却是开口道:“丞相!刘将军等人已退回散关,曹真大军又死守蛟龙谷,我军眼下难以进兵!若按刘将军信中所言,魏延已在莲花山困守近半月,只怕已凶多吉少!”杨仪说到这里,更是壮着胆子,沉声道:“何况魏延被困一事,只是魏军一面之词……只怕其中有诈!”杨仪这一番话下来,不少将领也微微点头。然而诸葛亮却是清楚,杨仪早年在汉中曾与魏延不和,而杨仪此人也是个心胸狭窄之徒。想必杨仪今日也有公报私仇之嫌。但诸葛亮却不能正面指责杨仪,只是正色道:“魏延骁勇,若只率骑兵往北突围,确实有可能逃到山上躲藏。只要山上有水,众将士便可杀马充饥,如此便可坚守一段时日。”“何况这段日子,魏军并未送来其首级……”诸葛亮不断分析,“想来魏延尚存一线生机!”只是说到这里,诸葛亮仍是摇头叹息:“可尽管如此,想要将其救出,亦是难上加难……”刘邕、高翔等人绝非姜维对手,那万余汉军只能自守,绝不可贸然进兵。而诸葛亮想要在蛟龙谷突破曹真大军的防线,也是十分困难。这段时日,诸葛亮也采用了挖掘地道的方式,想要潜入魏军营寨。然而曹真吸取了汧县之败的教训,在寨外也挖掘了一条长长的沟壑,并派士卒在望楼上监视,是否有汉军的身影出没,如此也就阻断了汉军的地道之计。考虑到魏军寨中也有床弩、发石车等防御器械,诸葛亮实在不想走强攻这一条路。别说强攻的胜算不足一半,即便能攻克蛟龙谷,汉军的死伤也会相当骇人,一旦无法夺取雍州,指挥白白损兵折将。其实诸葛亮也考虑过另派一人前往散关,统率刘邕等人抵御姜维。但以姜维之才,诸葛亮自思只有亲自出马,方能将其降服。只是此地尚有数万大军,诸葛亮也着实不敢轻易委托他人。外加诸葛亮赶去散关路途遥远,到时恐怕难救魏延。当日,吴懿、马谡等文武一直商议到天黑,仍想不出如何能救援魏延。诸葛亮只好暂时散会,让众人回去再想破敌之策。国难思良将。此时此刻,诸葛亮真是想念远在南阳的关索,如果他在军中,定有办法战胜魏军。而此刻的莲花山上,魏延与不到两千的汉军将士正过着难以想象的艰苦日子。众骑兵随身未曾携带粮米,饥饿难忍时,只能杀马烤肉。魏延虽然心疼战马,但眼下已顾不得许多,又命士卒在山上罗雀掘鼠,已充口粮。只是碰巧遇上两日小雨,山上风雨交加,士卒没有营帐遮蔽,生火不便,更兼已步入十二月寒冬,人人饥寒交迫,不少伤卒伤势恶化而死,更兼不断有人病倒,山上越发怨声载道。费曜早已领兵在山下安营扎寨,牢牢堵死下山之路。姜维又建议费曜效仿当年董卓入洛阳之举,让寨中军士夜间离寨,白日回寨,从而迷惑并震慑山上之人。汉军将士不知是计,只当魏军兵马越来越多,更觉汉军援兵不曾前来,心中不由得更生绝望。费曜又命士卒不断在山下喊话劝降,汉军军心越发动摇。魏延不得已,只能亲自带着亲兵与心腹将士守在路口,防止有人下山投降。由于汉军这段时日没有发现第二条下山之路,外加眼下尚有伙食,未到生死关头,故而魏延暂时镇压得住。“不想我魏延征战二十余年,今日竟落得如此狼狈……”这晚风寒刺骨,魏延站在山上,了望那依旧伫立的魏军营寨,心中无限悲惶。“只叹我往日得罪了许多文武,眼下只怕无人肯卖力气前来救我……”魏延苦笑着自嘲了几句,又是重重一拳锤在一棵大树上,咬牙道,“只是我受先帝知遇之恩,此番纵然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降魏!”“但愿此番有人能救我突出重围……”无奈之下,魏延只能望天祷告,“无论其是何人,我魏延都将感念大恩大德,至死不忘!”而山下的魏军此刻却是一点也不着急,陈仓那边的士卒来报,刘邕等人始终不敢再踏入雍州半步,只是躲在散关一带。莲花山方圆百余里,哪有其他汉军的影子,魏延覆灭只是早晚问题。这一日,费曜与姜维站在寨外,远远地望着莲花山观察情况。费曜则忍不住抱怨道:“可惜这段日子竟无一个蜀兵下山来降!莫非他们都铁了心随魏延而去?”仟千仦哾“后将军且宽心等待,眼下魏延尚能稳住军心,但假以时日,山上必有骚乱!”姜维则是微笑着说道,“若是有人能杀魏延而投奔,则不需我军一刀一箭!”“哼,如此倒也不错!”费曜冷笑一声,唯一遗憾就是不能亲手砍下魏延首级出口恶气。就在二人谈笑之际,忽有一名士卒前来禀报,说是东面发现了一匹累瘫的战马,马边还有一名摔得不省人事的魏兵,从他的身上还搜出了一封书信。“噢?”费曜与姜维皆是好生奇怪,连忙接过装着书信的锦囊,拆开细看。然而,当看清书信上的内容时,费曜则是把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姜维也是难以置信地望向东方,这一切实在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几乎让他一丝没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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