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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北部,一处临时立帐的火炉边上,
“天儿还是这么冷。。”
刚刚抖落满身霜雪的宋公明,对着有些僵直的手掌,呵了一口烟气,然后才用刀匕在一个,被冻的*的沙陶罐头封口上,费力挑开半边来。
“居然是梅菜罐头,”
当他掏出一大团黑乎乎的罐装物之后,不免有些大失所望道。
自从加入了这只游击军后,他们也有样学样的学会了拆(猜)罐头在内的,少数行军过程中的日常闲趣,
“看看我这儿,”
另一个声音接口道,却是作为副手的李逵。
“嘿真是好手气,是整罐子的炸肉圆啊,”
这一次,就连有些粗豪不挑剔的李逵,也忍不住露出某种欣然之色,相比司空见惯的桶装代肉和鲸肉罐头,这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连带浓稠凝固的汤汁油水,倒进正在滚开的锅子里,稍稍烹热了就是极好的佐食,然后连汤就着贴在炉壁上烘热的饼子一起吞下去,不但大半天奔波的疲乏与寒冷尽去,还足饱惬意的让人都不想站起来了。
在徐州城外那场大战之中,他们这只刚成立没多久的巨野团,几乎是颇为不幸的在某次调换后,就遇上了对方外藩诸侯的甲骑冲阵。
正好在两大阵侧翼夹缝位置的巨野团,被当成了软柿子和突破口,首当其冲而死伤枕籍,但是他们的死伤却为后阵的铳手,争取了片刻整队列射的时机,因此这反而成了残余士兵的转机,
最后只有宋公明为首的小部分人,靠条件反射的快趴在地上,靠躲过了骑兵的踩踏和后队的交夹的攒射,才得以幸存下来。
而习惯冲杀最前的李逵,战斗中也得以幸免则是另一种运气和技艺了,他靠眼疾手快的杀死几名骑兵,而用人和马的尸体,在自己身边匆忙围做一堵挡墙,而同时分开了前方的冲击,而又挡住了后方的误射。所以当被堆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他,从尸堆里被翻找出来的时候,除了几处挫伤外,居然还是囫囵完整的。
因此,他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马,现在终于有了天天吃干的资格了,因为他们现在已是属于辅军郓州大队旗下的,重新齐装满员的巨野团了。与另一只有字号的部队“郓城团”,可以分庭抗礼的存在。具体待遇可是比照南朝的二线部队,顿顿少不了罐头代肉,餐餐是大饼酱汤管饱管够的水准。
而作为团副校尉的特权,李逵每天还可以额外弄到大量炒豆子,作为日常的零嘴和辅食。因此,不管有事没事,只要手中闲着,就会捏一把豆子,咯嘣嘎吱的嚼咬个不停,就成为这位青州本地出身的粗黑大汉,所特有的一道风景了。
而他们所在的辅军第六大队,正在跟随着先头车团,向着位于胶东半岛的登莱各州,继续进军的路程之中。
如今的郓州籍士兵,已经成为除了来自婆罗洲的藩生子弟和国人,出身东三道的岭南兵,以及润州-江宁故镇将士之外的,军中第四大群体了,从最核心的主战营战兵队,到最外围的劳役营和夫子队,都有他们的身影。只是除了比较集中的第六大队外,相对分散而不成气候而已。
“过了这期门山,”
摸着喂喂饱胀肚子的宋公明,突然开口道
“就是已故登州镇的地界和辖区了,。。”
他们忽然都沉默了下来,露出某种复杂的神色,对于李逵来说,更是某种惨痛的回忆。
曾经显赫一时的登州镇,就是靠这陆上的雄关险要和强大的海上机动力,一次次斩断和挫败了,北朝数代君臣决心拔除这个契在北地的要点和眼刺肉钉的努力,而持续风光了数十载。
但正所谓“月有盈亏圆缺,人力有穷尽之时”,登州镇最终还是突然爆发的内忧外患中,轰然崩塌解体,化做了遍地的尘埃与灰烬,
作为胜利者的北朝大军,不但刮地三尺的大肆搜掠和拷逼出,登州镇官私民间历年所积存的巨大财富,还将登州镇下辖的数州之地的沿海五十里内,悉数破坏与焚掠殆尽,留下遍地的焦土与尸骸,防止原地再度被南方海路的敌国,所二度利用。
这才带着满载的财货与俘虏,又沿着来路饱掠兴尽而归,其中给地方造就的惨烈与苦难,简直馨竹难书,而此番所获的财货物资,经过了将士层层瓜分,最终作为斩获上交到洛都的部分,不但大力支持了北朝的安东大攻略,甚至还有些资源至今还没有被用完。
因此,他们这只前哨部队,就是再登州镇的废墟上,找出是否还有可以利用,或是有所价值的遗存来。
........。
在深夜,突然睡眼惺忪的被女总管月姐,一一召集到了大书房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个家中的大小女人而已。
而一脸肃容的谜样生物却是早已经坐在上首,环视过她们各自的脸色和表情之后,才开口道
“人都到齐了,”
那只一直在家里到处游荡的呆萝阿萌,也从房梁上跳下来用一种沉静的声音道
“左右都清空了。。”
“江都的粮台地,从海路十万火急紧急送回来的消息。。”
谜样生物这才吐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道
“已经可以确定,国朝的北伐已经彻底失利了。。”
“北边的消息现在已经是混沌一片,”
“北上的海路那里也暂时断绝了音讯?,,”
说到这里谜样生物顿了顿,让其他的人消化下这番消息。
“我虽然从来不信那个家伙会那么容易挂掉。。”
“或许只是消息渠道暂时断绝的缘故。。”
“但是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是为今之计,也只能按照最坏的局面来应对和打算的。。”
“只要北伐失利消息传开,债市里的各种关联钱卷。。只怕要大崩盘了”
“接下来每一天,因为跌价而蒸发掉的钱财,又何止百万千万计。。”
“不知道多少人家和商号就此破产,又不知道多少因此走投无路的人,要去上吊。。”
“本家虽然已经提早抽手出来,但同样也到了某种最危险的时刻。。”
“在家主生死未卜的情形下,那些对头和曾经的盟友,又会如何对待本家。。”
“藌儿.”
最先被点到名的抱头蹲,不由挺起了尚未成型的胸脯。
“你是阿夏最早带回来的人。。对家中情形和布置最熟。。”
“因而,需要你格外留心家中的动态和下人们的口风。。”
“各种外来的觊觎和刺探的手段,只怕不会少了。。”
“特别是本家掌握的那些技艺和情汛。。”
“这些有所耳濡目染的下人和奴婢们。。便是最好下手的方向了”
“明白了。。”
抱头蹲也难得认真挺身道。
“阿璐。。你那里怎么说”
谜样生物再次点名道
“我断然不会让哥哥的基业,受到什么损失和为人侵夺的。。”
罗璐璐毫不犹豫的摆动着双马尾,表态到
“阿萝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很好,,”
谜样生物点头道。
“作为罗藩名正言顺的小姐,你是最适合公开出面的人选”
“我需要你代表兄长巡查那些产业,”
“也不用你刻意做些什么,只要你出现在那里,就算是走马观花式玩耍,也能够有所安定人心了。。”
“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你只要偶然私下接见,听取他们的汇报就可以了。。”
“阿萌。。”
“唔。。”
被点到名字的呆萝阿萌,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正在撕咬的烤小鱼干,给藏到身后去。
“我需要你时常盯着家中的护卫,看看日常防护上还有什么缺漏可否。。”
谜样生物不动声色的道。
“报更队和义从社的部分力量,也被交给你临时支派。。”
“绾娘.绾娘”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崔绾婷还沉溺在某种巨大的心里冲击和自艾自怨之中没能反应过来,
难道自己真是个不祥之人,天生的克制身边的男人,这几经坎坷牵扯不清的好容易安顿下来,才没能消停多久,良人就已然出征在外生死未卜了。
想到这里,她昔日那些坚强和自信的主张,都化作了纠结和愁怀,直到一个耳光啪的将她抽醒过来。
不由捂着火辣辣的脸廊,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面前抽手回去,满脸的气鼓鼓谜样生物。
“本家的男人在外消息不明,家中正待我们齐心合力共渡难关。。”
“哪有那么多功夫给你悲伤春秋,自寻烦恼的。。”
“那家伙费尽心思收纳你在家里,可不是用来做遇事就只会掉眼泪,和自乱阵脚的花瓶和摆设的。。”
“给我振作起来.”
“宇文娘子说的是。。”
脸上犹有红印的崔绾婷,不由自主提声的应道
“我需要你盯着兰麝号那头。。”
谜样生物继续道
“这段时间,我的精力和关注,主要将集中在藩家这边。。”
“须得谨防那些女人,乘机落井下石。。”
“哪怕她们平日与你私交笃深,但能够各自当代一份产业,岂又是那种没有心机的善于之辈”
“在没有名正言顺的家主支持下,那个第九行东的身份,很容易成了别人觊觎和窥探的潜在目标。。”
“除了那位陈阿姐可以依仗和时常讨教外,”
“嘉业君与本家没有太大的利害冲突。。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有偿交换下,借助她的渠道和力量”
“绾娘明白了。。”
崔绾婷点头道
“苏娘。。”
“诶。。”
突然被点到名字,而还沉静在某种内心世界里的苏苏,有些条件反射的应声道
“作为本家的一份子,你也要发挥自己的用处。。”
“但听凭小主母的吩咐。。”
“你是最近一位与那个家伙,亲热过的人把。。”
“唉唉.”
苏苏有些不明所以的,却连若染脂的红透了一大片。吱吱唔唔的
“那个。。那个还是两月多前的事情了。。”
“那也够了。。”
谜样生物摆摆手道
“在特别需要的时候,我们会放出你已有身孕的消息。。”
“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当众女都散去后,她才有些松懈的依靠在过于宽大的座椅上,里出些许疲态和软弱的囔囔自语道
“老娘这么拼命,累死累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能做的我都做了,”
“你这祸害,可一定要给我安然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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