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前节度牙城,
“从城中所获已经足矣……”
作为我私属的幕僚长,兼临时粮台督导的第五平,正为我们们解说道
“所需车马器具,业已齐备八成左右……”
“将士们的士气与状态,也得到相应恢复……”
参事杜士仪
“下一步当何去何从……”
“当然是离开徐州,这通达蘅冲的四战之地……”
第一营正将风卷旗顿时接口道。
“难不成是要南下渡淮”
第四正将杨再兴疑惑道
“也不妥,以淮河之险,已然挡不住这些胡马了……”
第二正将张立铮反对道
“以大队行军的归程,必然是更加艰难。”
“据拷问的消息称,之前突围的帅司人马,就是被啸聚而来的胡马,半渡而击河中浮桥”
负责外围侦闻的标兵团都尉穆隆亦曰
“损失颇重,断后的兵马十不存一……几座浮桥也未能烧掉,而为敌所得”
“因此,为今之计就只能继续东进……”
我扫视了他们一轮后归结道
“我打算引兵退往更利于守御的青州、海州一代。
姚平仲为首的虞侯,已经重新展开一张府库里找到的区域地图,在几个要点演示性的比划起来。
“以便我军获得凭险之利……”
“那里尚有足够的户口和田土……”
我顿了顿道
“以及沿海交通之便凡是以利于本军,安然度过这个冬日为先……”
“如果可能的话,徐州本地的民户,也尽量随我们迁过去好了……”
参议陆务观沉思之后,有些谨慎的对我补充建议道
“反正物资有余的情形下,让他们能搬多少,就搬走多少……”
“可以列入考虑,但不得影响本军进度为底线”
我点头道
“城中的一切车马和器具都要充分利用起来……”
辛稼轩也建言道
“不过除了柴炭所需,城中的房屋建筑就不要烧了,给人留个想念和日后归还的机会”
“好吧,”
“也善……”
“即是如此……”
“我等自然全力支持将主的判定”
余下列席的诸人,也纷纷表态到。
“这一路行来,多赖各位齐心戳力了。”
我最终总结道。
“还行继续同舟共济,传出一片更大的天地和机缘来……”
“愿武功昌隆,国运永祚……”
“武功昌隆……”
“国运永祚……”
他们齐声应和道。
随后,关于军议中追加的城民迁徙决议,我忽然想到了新入手的本地人士蔡元长。
他虽然有些难以置信的被我的身份,给惊得的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某种现实,成为了我麾下一名赞记低级幕僚。
“据说,你在这徐州当地,已经生活了多年……”
我再次召见他的时候,如此开门见山的道
“想必对个中情形,也是极为熟稔了……”
“不敢妄言其他,不过却是如此……”
他看起来还是颇有自信。
“如今正好有相应的事宜,交付给你……”
我点头道
“还请将主吩咐……”
他已经顺势改口了称谓。
“但尽力尔……”
“很好,……元镇”
我叫了另一个人名,却是更早投奔我幕下的赵鼎,徐然走了进来对我颇为矜持的点了点头。
“此后你与元长,便是这善后处置勾当的协力人了……”
“具体情况直接向我负责……”
“所需一应人员和物资,可以找陆参议协调……”
这是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另一名河南许州人赵鼎一起,组成一个临时性的善后处置小组,想办法拿出一个最基本概要的腹案来。
根本目的是,以较少的代价和付出,让这徐州城里剩余的这近十万百姓,其中大多数人自愿随我军撤离到到青州一带去。
作为我预期经营和攻略的方向,我同样需要大量的外来人口,作为可支配的力量。作为给予的支援,现存十多只散兵团和若于各夫役营,都将参与到这个项目中去。
这也是一种考验,包括具体事务的处理能力和地方人际关系的运用。
毕竟,以本军的数万带甲在,光靠暴力手段的话,迁走这些人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沿途的逃亡和由此产生的各种怨恨和反弹,对我们来说,就有些吃力不讨好也得不偿失了。
因此这一次策划将决定着,究竟是仅仅做个供养起来,有需要才当作场面和摆设的帮闲人物,还是在这个初具雏形的体系中,更进一步委以要任的有用之人,就看他们的表现和发挥了。
于是,在这一项项的准备和布置展开下去后,就是正所谓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又过了外松内紧的五天时间之后,在最外围的游哨报告,重新发现少许胡马游骑,远远窥探的踪迹同时,所谓的东风也终于吹了过来。
作为我在战前安排下来的,某种备用方案和预期的退路之一,先行一步带着一只偏师,前往青州境内探查的总教习兼马步都监韩良臣,也终于有所回报了。
具体内容分为一式两份,公开的一份只有数个字“前道廊清,速来……”
而私下的一份则要详细的多,却是韩良臣带了这五百多名,武装到牙齿的快骑,进入青州境内的遭遇和情形。
包括沿途的城邑分布,道路情况等简报,但别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在这关键时刻,却给我做了一件大事出来。
他居然以帅司之名,斩杀了不肯配合的当地最大一只南军武装力量,拱卫诸军之一的左领军卫中郎将齐得功,并且当场镇压和解除了所部四千余人的武装。
具体情况则是由于,青州西部多山的地形使然,在初期并没有多少胡马儿侵入,因此那里反而聚集了好些,西面逃散和溃败下来的国朝兵马。其中以退守盘踞在青州与沂州交界穆陵关,的左领军卫中郎将齐得功所部最盛。
籍此关要他已经兼并了,好些退逃过来残兵败将,麾下堪堪达到数千人之众,因此见到韩良臣所部之后,也照葫芦画瓢的想如法炮制。
死活不肯相信和接受,所谓的北面招讨军的号令,甚至打算靠人多势众围起来用强,结果就有些得意忘形的变成了悲剧。
当他得意洋洋的亲自站出来劝降,就被突然爆种起来的韩良臣,以数十骑强行突入到身前一刀撂倒,玩了个漂亮的斩首。
然后又在一片哗然大变之中,以数百骑里外配合着,强行压制了关城中近十倍于己的官兵。当然,他自承这也和对方人心不齐,所部仓促聚合,亦是群龙无首,才得以冒险成功。
因此,短时之内,从徐州穿过沂州境内的沂蒙山区,抵达青州的道路和门户,已经是畅通无阻的对我军敞开来。
广府下关港区,在等候了一次又一次挂出来的延迟通告,以及那些望眼欲穿的船客们
各种抱怨声中,
而在畿内的番禹军港,却是迎来大片入港的帆影。这些硕大的海船形制不一,但看起来是经过了漫长的航行和风浪,船体和甲板上已经变得有些残损斑驳,甚至还有点点修补过的痕迹。
在其中最先靠岸的一艘大船放下的踏板前,等候多时的钧容直,也开始吹拉弹唱的开始奏乐,
在《海清河晏》的鼓乐吹奏声中
已经官拜奋威将军,太中大夫,东单路副都督,实领西孟经制的高宠,也在微微叹息中率先走下船帮,眯起眼睛看着依旧繁华似景的畿内风光。
此际正当沿海各地,木棉花吐蕾抽苞之节,各种粉色或是红艳艳星星点点,缀满细碎葱葱的枝头,漫山遍野的看起来就像是生机勃发的一团团霞云。
却是之前雨热湿瘴的内陆高地风光,所不能比拟的。
上一次脱得囹圄离开这里,还是数年前的事情了,却未免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觉和感伤了。
来自骠北高原的毒辣阳光和绵绵的雨湿,令他的肤色已经向当地军民一般,变成某种深深的古铜色,除了几处露在外平添狰狞的旧创疤痕外,
很难想像,这位就是在骠地杀得那些叛乱土蛮和不顺藩部,各种人头滚滚而闻风丧胆的“虎烈高”“虎烈大将”
当年作为某种政治妥协和交换的结果,他以军中宿将的身份,带着一班部曲幕僚,一起远配到了,正在平叛中的东单路,这才发现当地情况远比上报的内容,更加严峻的多,
这里已经不仅仅是那些,边疆那些土蛮部落联合作乱。而是有人打出旧日骠国,末代雍羌王后裔的旗号,而聚众自立宣称复国。
是为北方高地蒲甘族为首的各只大部,皆响应之而各受王号,是以东单、西单两路局势顿然糜烂而不可收拾,戍边军民,武装拓殖团,延边商队、并诸种归化人和顺熟部落,逃亡不可凡几。
因此,高宠一上任就是临危受命,代行起实质上的东单路都督之职来,然后带兵前出骠北高地的重镇汨罗城。
又是招徕生聚,筑垒安民,收拢流亡。又从已经渐渐平定的安远、天南各洲,陆续找来旧部,整备练兵,不到半年就重新反攻个外出据要,平复了反乱的蒲甘各部。
逐杀首脑全族,强分其部帐人口为十数部,又抽丁三一为前驱,围剿躲入林中的复国叛党,仅在三个月后,奇袭叛党藏身的骠国陪都,位于林中深处尸罗但废城,尽歼残党所部九千余口。
他甚至领兵追入伊洛瓦底江中游的沿河谷地,与暗中荫蔽收容,骠国和扶南余孽的南蒙国兵马,狠狠打了一战,阵斩王弟而杀获各万,中南之地大名鼎鼎的朱波军,几乎一战除名。
夺得坐骑大象数十头,其余金绳床、银贝、玉骨伞、翡翠屏等财宝珍货无算。
本以为还要再镇压和巩固上几年光景,将这条狭长的河谷地,变成新拓殖州的拓土之功,才有可能被上调回来的他,却在准备继续纵兵乘胜拿下,沿河谷地最后几处关要的关头,接到国中的招还令。
与他一起招还的,还有随他征战骠北的七千善战健士和五千娴熟山地的骠子兵。而他麾下的这些人马,也只是被国朝招还的海陆兵马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在高宠的身后,是更多遮天蔽日的船团,从海路陆续而至,都是和他一样,从各地进击抽调回来的边军和驻屯兵
原本四散海陆各道洲的他们,以县、州、府、路、道为逐级集结点,最终汇聚到这畿内来。
许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洗去身上的尘烟和血腥味,就不得不又风尘仆仆的踏上了归还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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