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城外的伊水大营,距离不算太远,但被满地的霜雪覆盖之后,对谭国臣一行人,却是一个艰难跋涉的漫长历程,
然而,经历了冻伤和再次减员的他们,最终还是大失所望的看着眼前的遍地废墟,
虽然对于城外大营,一直未能及时直援和呼应,早应该有心理准备,但是亲眼所见之后,还是不免心沉谷底。
眼前只剩下满地的放火焚烧过的残断,被翻找得乱七八糟的大小废物堆,以及反复被踩踏过的痕迹,一直延伸向远方。显然,就连那些不知名的敌人,也最终放弃了这里。
而在岸边的河水里,还漂浮着好些被砸碎又重新冻起来的残渣,在更远的地方,一些疑似人体的东西,就这么半沉浮的冻在冰面上。
再想想下决定突围之前,来自那些殿前军的奇怪反应,只怕他们在最后一次取得联系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卯端了吧。
“走。。”
谭国臣裹紧身上的大氅,用沙哑疲惫的声线道。
“既然已经没得指望了。。”
“那我们就自己闯出一条活路来。。”
在他的带领下,找出几个还未被彻底烧毁的帐篷,将残余帐布还没有被雪水浸湿的部分,割下一大块,裹在身上作为保暖的措施。
只是悲愤与绝望,已经笼罩在这只小小的部队身上,就如百年前,他们曾经折戟在关内的那些前人一般
而在洛都北郭,含嘉城中的驻地,却是暖融融的,充斥着炊食开伙的香味。
“今个主菜是萝卜干炖羊杂碎。。”
“外加锅贴饼子管饱,罐肉汤管够。”
“需要出夜勤的还有烤薯和豆包可拿,”
“连夜供给汤水.”
“早到早有啊.”
一名火头官嗓门洪亮的敲着锅子唱报道,他的声音虽然还没能传出多远,很快就聚集了不由自主抽动鼻翼或是流着口水的攒动人头。
如今名为北面招讨军的序列,已经放弃了距离过远的上东门,收缩兵力将本阵营地转移到了含嘉城附近的另一座遒献门。
这样只要控制较少的一段外郭城墙和坊区,就可以保持一个基本的防区了。因此,除了日常的作战和勤务外,可以抽调出足够的人力来,对含嘉城里的仓储,抓紧时间蚂蚁搬家。
按照惯例,如今的北面讨击军名下,也有数万人马,因此按照重要性和承担的军事勤务,被分为三个次序:第一序组要由主战各营和六个直属团队构成的部队核心,也承担着主要攻击性任务,以讨击副使辛稼轩为常值官;
第二序由各只辅军大队,以及编制、战力较为完整的友军构成,以前军统制王贵为常值官,主要负责在第一序打开局面之后,后续占领、肃清、战线维持等防卫性勤务居多;
第三序则人数最多最杂,以十几只散兵团为基础,外加那些大量收拢而来的友军残余,以负责营造、输送、清理战地和打扫战场等劳役性的勤务居多。
这三序人马,外加上少量直接对我负责的斥候游哨捉生猎兵等小部队,堪堪也有近四万人。
光是每天人吃马嚼的就要消耗一千多石粮食和其他副食,以及各种冬日所需的燃料、衣被、油脂、伤病药物等配给,才能保证最基本应敌的战斗力或是相应的活动范围。
这还是在守势的日常状态下,如果要主动发起攻势的话,这个消耗比例只会随着参与部队的增加,而迅速翻倍起来。
毕竟,任何部队规模一旦上万之后,组织动员的效能和周期,都是一件相对庞杂而琐碎的事情。
这也是我在当初的状况下,对于杨可世的突进,有些措手不及的缘故,铺开之后的战线变动和调整,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大雪封堵街道的低温气候下。
好在杨再兴的冒险,令我们拿下了含嘉仓城的一部分,光是被我们控制的这部分,就足以让那些士兵可以一边不停的搬运,一边敞开肚皮放手大吃。
而这一路过来的艰难和逆境,也是一种试练和磨砺,可以最大限度的从我的部下身上,压榨出某种逐步突破极限的潜力和效能来,
比如我帐下的三班人员,从第五平到姚仲平,再到杜士仪,哪怕从未上过一线的人,也都不约而同程度不一的出现了某种成长或者说进步。
如果有具体数据面板可观的话,估计会看到一截截属性增加的提示。
这一点,从那些因为战事而不断增加的方案规划和图表作业,以及高强度连轴运转之下,以陆务观为首的参佐、内勤、幕僚人员,不约而同的在外貌特征上呈现出,向后世某种萌宠滚滚转化的共同倾向。都可以得到某种侧面的印证。
毕竟,在战场上犯错的代价,往往是令人难以承受的,因此,每一处细微的进步和改良,或许背后就是诸多血的教训给积累出来。
因为不擅长吸取教训的人,总是比别人更容易被战场的残酷给淘汰掉。活下来的既有运气使然,也有经验心得。
我如此站在城头静静思虑着,遥望着风雪飘摇之中,作为张德坤的私人信使,被秘密释放回去的对象,夹杂在一群俘虏中,被押送出东门外。
从那里我的士兵,会以强制劳役为契机,制造出一个集体脱逃的假象,好让指定的对象,绕过城墙附近的正面战场,而从外围的警戒线,逃回到敌方阵营中去。
然后,就是等待他给我带回来的究竟是惊喜还是不那么好的结果。这要看作为曾经的洛都留守,张德坤对旧日手下的控制力和后续影响了。
这时候,另外一个新的消息传来,我派出寻找度过洛水封锁线机会的别遣小队之一,给我带来了新的局势变化。
他们在东天津桥附近,伏击了一只输送队,也解救了若干被俘的友军。只是这些友军的身份有些特别,并不是之前散落在北郭城坊里的东线将士,而是来自南郭的中路兵马。
他们也给我带来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噩耗,坚持在城南战斗的中路军,还没等到我的人突破封锁线而取得联系,就已经在北军的全力围攻下崩解离析了,而这些被俘的将士,就是来自其中之一的新军右锋部。
这样的话,我将面对的是挟以乘胜之势,而且在数量和主场上,都占据了优势的新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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