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回到肃州城的日子,远没有长安那般多姿多彩,许不令除了受邀去了次兰香阁,剩下的时间都是带着肃州城守备和知州,在肃州境内的几个军营和要塞关口慰问将士,然后再去四路将军的家中探望,一圈儿走下来就是十多天。
在朝廷眼中,许不令目前还是‘疯疯癫癫、卧床不起’,表面功夫还得做。
许不令让老萧放了个消息,说是在西域行商的手中找到了灵丹妙药,身体日益好转已经恢复了清醒,还给长安城送了封致歉信,一场围绕肃王的布局,此时才算完美收官。
陆夫人和萧湘儿在王府住了几天后,逐渐适应了新生活,许不令走动的时候,两个人就结伴在城里城外闲逛赏景。
可能是抛开了太后身份的缘故,萧湘儿慢慢的开始变化,恢复了未出阁时的活泼灵动,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时光。
只可惜,这份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并不能持续太久,因为肃王转眼就到家了。
七月初九,已经到了初秋的时节,秋收物产丰富的缘故,肃州城内商旅百姓激增,街面上被马车驼队堵的水泄不通。
城门十里处的官道路口,许不令身着一袭雪白长袍,带着官吏门客站在路边安静等待。陆夫人站在旁边的凉亭之中,表情稍微有点拘谨。
陆夫人上次见到肃王许悠的时候,才十岁左右,两个人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天天斗气。如今时过境迁,都已经是大人了,回想起当年幼稚的时光,陆夫人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点不好意思。
陆夫人的身后,萧湘儿打扮很低调,头发也梳成了寻常款式,和月奴、巧娥站在一起装做丫鬟。
只是萧湘儿容貌天生艳丽动人,气质又是从小培养的,哪怕不穿衣服带着狐狸尾巴,也是一只高贵的狐狸,此时看起来依旧有些夺目。
这几天萧湘儿和陆夫人商量了许久,准备等肃王回来后,由陆夫人开口介绍,就说她是陆夫人的贴身丫鬟,在长安给许不令暖床叠被一直伺候着。以肃王的身份,对于这么个通房丫头肯定不会在意,应该能蒙混过去……吧……
时间才是清晨,官道尽头还没有出现王旗。
众人正在等待的时候,一个王府护卫走到旁边,在管家嬷嬷丁香的旁边低声说了几句。
丁香点了点头,便走到了许不令的身侧,微微颔首:
“上次听小王爷说起‘冰花芙蓉佩’,让人去库房找了找,没有找到,应当不在王府,让府上门客去城中打听了下,消息倒是有,不过……”
许不令见丁香欲言又止,略显疑惑:“怎么了?”
丁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打听到北齐左亲王手中有块祖传的玉佩,曾经还有大胆包天的江湖客潜入左亲王府寻找,好像就叫‘冰花芙蓉佩’。”
许不令眉头一皱,抬眼望向东北方向的敌国:
“玉佩在黑城?”
丁香点了点头:“小王爷想要的话,我安排人潜入黑城试试能不能找到……”
许不令抬起手,摇头道:“为了偷块玉佩派死士去黑城划不来,先这样吧,我自己想办法。”
言语之间,极远处的官道尽头黑旗猎猎,数千铁骑开道,护送着奢华车辇缓缓出现。
许不令正衣冠,带着诸多官吏上前在道路上迎接,陆夫人也走了过来。
踏踏踏——
清脆的马蹄和铠甲摩擦声遥遥可闻,将军屠千楚还在原州和北齐兵马较劲,率队开路的只是肃王亲兵,为首的便是一袭文袍的岳九楼。
老萧杵着拐杖站在许不令旁边,遥遥的就开始打招呼:
“小岳,两年不见精神头倒是不错,老夫在长安可是搜寻了不少善本孤本,待会咱们可是得好好探讨一二……”
岳九楼和老萧的性格截然相反,不苟言笑少言寡语,此时骑在马上没半点好脸色:
“身为王府门客,大庭广众说这些成何体统?”
老萧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寻了几本诗集想给你看看,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你想哪儿去了?”
“……”
在场小兵也好官吏也罢,都是憋的相当难受,连陆夫人都表情怪异。
一袭儒衫的岳九楼,手按腰间直刀,憋了半天硬生生没憋出话来,淡淡哼了一声,骑马站在了路旁望向别处。
老萧杵着拐杖,啧啧有声的道:“小王爷,看到没有,啥叫道貌岸然……”
岳九楼眉锋紧蹙,当即就要抽刀砍人。
好在后方的马车上,一道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萧,本王可拦不住老岳,你这嘴巴再不改改,迟早被砍死。”
满场肃然,连忙收声行礼。
马车在官道上停下,亲卫打开了车门,一袭蟒袍的许悠从车厢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只是金冠下的满头白发显得年纪有些大,平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在许不令记忆中,肃王许悠是因为肃王妃的郁郁而终几乎一夜白头,并不意外。而陆夫人和萧湘儿,都是露出几分错愕,虽然有所听闻,却没想到年纪和宋暨相仿,才四十多岁的许悠,头发都白成这样了,一时间都愣了下。
许不令上前一步,带着和煦微笑,抬手一礼:
“父王!”
其余人的也是躬身行礼:“参见王爷!”
许悠轻轻抬手,走下马车来到许不令身前,上下打量几眼,在许不令的肩膀上拍了拍,眼含欣慰:
“回来就好,长安城表现不错,我家令儿总算是长大了。”
许不令笑了笑,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递给许悠:
“专门从京城带来的断玉烧,孙掌柜还让我带句话,问问父王馋不馋。”
许悠接过来打开塞子闻了下,眼中闪过几分恍惚,轻轻点头:
“断头台……这个老孙,还真舍得……你路上没来两口?”
“有父王的前车之鉴,不敢喝。”
许悠看着酒葫芦,摇头轻笑:“是长大了,还好没喝,不然得挂念一辈子。”说着把腰上茶青色的酒葫芦取下来,丢给许不令:“你娘的酒葫芦可别弄丢了,记得带回来。”
许不令抬手接过,轻轻点头。
男人之间,三言两语足以。
许悠没有再说什么,走过许不令,来到了陆夫人身前,笑容爽朗了许多:
“哟~小酸萝卜都这么大了,差点没认出来。”
陆夫人本来表情端庄有礼,听见这话顿时恼火,瞪了一眼,又不好说什么,扭头就走。
“哈哈,开个玩笑……”
许悠面容亲和,正想感谢陆夫人这两年的照顾,目光却停留在了背后的艳丽丫鬟身上,笑容一僵:
“这位是……”
躲在陆夫人身后的萧湘儿满眼惶恐,想用袖子遮住脸,却又觉得不合礼数,连忙拉了陆夫人几下,示意赶快介绍。
可惜,陆夫人还没解释,肃王已经蹙眉道:
“……有点像是宣和八魁中的‘潇湘竹’,本王见过裴玉龙的临摹画卷,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萧湘儿和陆夫人都是脸色一僵。
许不令一个闪身来到跟前,表情尴尬:
“父王,嗯……”
许悠很快就反应过来,错愕片刻,偏头道:
“令儿,你这不止长大了,你是要上天不成?”
“……”
许不令摊开手:“一言难尽,回去再说吧。”
许悠眉头紧蹙,看了看许不令,又看了看诸多茫然的官吏,稍微思索,便是脸色一沉,摆手道:
“回城。”
说着转身回了马车。
许不令揉了揉额头,带着陆夫人和宝宝跟上。
萧湘儿被认出来,想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肯挪步,被陆夫人硬拖着才慢吞吞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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