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愿望和幸福,两者应兼得

  比古道场。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冲田小司做出了一个漂亮的收刀入鞘,然后才‘呼’的一声,伸出手随意地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

  “好。”

  站在她跟前的绯村心太微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心太,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呢。”冲田小司敲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你正式修行剑道也不过才几年时间吧?如今,比古老师应该都准备将他的最得意招式传授给你了吧?”

  “哪有冲田小姐你说的那么厉害,刚才的比试,明明是你手下留情了才对…”

  绯村心太笑着说道:“至于,那就更不可能了,师父一直以来都和我强调,剑道非常重视基础,飞天御剑流亦是如此,短时间之内,我是不会再学习新的剑招了。”

  “嘿嘿。”

  冲田小司捂嘴一笑,然后偷偷说道:“有段时间,我听比古师父聊起士郎小时候的事情,比古师父说,他这前半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太早把飞天御剑流的奥义交给了士郎这个笨蛋徒弟,因为到后面,学会了所有飞天御剑流招式的士郎,就没怎么来过道场了,甚至到后面,就慢慢放弃了剑道,所以啊,比古师父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害怕…”

  “咳咳~”

  一道轻微的咳嗽声从冲田小司身后传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冲田小姐僵硬着身体转过身。

  双手抱胸,背着光阳的比古清十郎一脸平静地望着她。

  “啊咧,比古师父,你不是刚才还在屋子里面吗?”

  冲田小姐晃了晃脑袋,做出一番可爱的模样,表情却十分尴尬。

  “再不出来,还不知道你要说些什么胡话。”比古清十郎淡淡说道:“贪多嚼不烂,对于现阶段的心太而言,更加重要的是将流派的其它招式精修一遍。”

  “我明白了,师父。”

  绯村心太点头道。

  冲田小姐也跟着点了点头:“比古师父说的很对。”

  比古清十郎:“这些话,在你当时求着让我给你讲故事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吧。”

  “啊?”

  冲田小姐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有吗?

  除去讲了士郎和比古师父之间的趣事以外,还讲了这么多有道理的话吗……

  不过,很快,冲田小姐就不关心这种小事了。

  在道场吃过午饭,洗个了澡的冲田小姐,坐在屋檐下,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出着神。

  如今已是五月。

  春季好像一晃就要过去了,有些时候还没有感觉到春天的滋味,夏天就仿佛伴随着不知何时升起的连续大晴天,催促着所有人说着,它要到来了。

  比古清十郎走出门,看了一眼冲田小司,问道:“今天下午,是要去看那个笨蛋徒弟吧?”

  “嗯。”

  冲田小司点了点头:“再过一会儿,我就准备过去。”

  “今天一个人吗?”

  “一个人。”冲田小司解释道:“远坂学姐家里有事,而且她上午就去看过士郎了,下午也就暂时不打算去了,间桐学姐这边,今天都要陪着中野小姐和间桐前辈,去听中野小姐两位姐姐的演唱会,而我个人除去剑道之外,本身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东西,所以也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这样啊。”

  比古清十郎瞥了眼心不在焉的冲田小司,出声问道:“旅行规划早就做好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神户?”

  冲田小司脸上顿时纠结了起来:“唉,规划确实已经完成了,至于什么时候离开就…”

  比古清十郎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舍不得那个令人不放心的笨蛋徒弟吧?”

  “哈哈哈,比古师父,士郎可是经常说,我才是不让他省心的那个人呢。”冲田小司话语一顿,低头着微笑说道:“不过,确实,有点舍不得离开。”

  “那就不离开了。”

  比古清十郎坐在冲田小司身旁,望着这偌大的道场说道:“反正,别让自己后悔就好了。”

  “嗯。”冲田小司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虽然舍不得离开,但后悔都倒是不至于,而且,比古师父,又不是永远见不到士郎了,我只是出现旅行,拜访各大道馆,磨砺自己剑道,等差不多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回来,而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又不是津田先生那种,很少会用手机之类的东西进行交流的人,所以,即便是在旅行,我还是能和士郎每天保持联系…嗯…不对,每天可能有点不太行,毕竟士郎一旦工作起来,几天不看手机也是正常。”

  “那个笨蛋徒弟,确实如此混蛋…”

  比古清十郎无比赞同。

  冲田小司轻轻一笑,抬起头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我曾经有两个必须要去实现的愿望,第一,成为日本当代剑豪,像比古师父和津田先生,一步一步踏向剑道顶尖,第二,就是帮助士郎,成为他心目中的Saber。

  现在,第二个愿望已经实现了,而成为剑豪的路,依旧是遥遥无期。

  其实啊,我倒是很想和远坂学姐和间桐学姐那样,一直陪伴在士郎身边,但是她们和我不太一样,她们没有像我这样,必须要去实现的愿望。”

  比古清十郎没有说话。

  他很早就认识了远坂凛和间桐樱那两个姑娘,虽然不是很熟,但也清楚对方的身份。

  据说,远坂家和间桐家好像都挺宠女儿的?

  这样生活环境下的她们,自然不会和小司一样。

  对于远坂和间桐家的两个小丫头而言,那个笨蛋徒弟就是她们世界中最明亮的存在,是彼此要去追寻的东西,所以她们的愿望可以跟着笨蛋徒弟的愿望跟着衍生改变。

  但小司这个小姑娘,像我一样,自幼生活在一个充满剑道的环境里,背负了父亲幸生愿望的她,最先瞻仰地就是父亲高大的背影吧。

  所以,才会如此想要成为剑豪吧。

  尽管如此喜欢那个笨蛋徒弟,但自身也明白,继续赖在对方身旁,其自身的愿望,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机会能够得以实现。

  愿望和幸福?

  该如何选择。

  以自己的人生阅历,比古清十郎觉得自己有话要说。

  比起远坂凛和间桐樱,他个人其实更加喜欢眼前的冲田小司,一是冲田小司本人更加讨他喜欢,二是因为他还认识冲田小司的父亲,两人以前有过一些交流。

  就在这时。

  冲田小司却突然站起身,微笑着自言自语。

  “我本身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不过,既然放弃那边都做不到的话,那不如就两边都要,我现在,可是已经毕业了,成年了,不想做的选择题,就放弃好了。”

  比古清十郎愣了一秒中。

  微微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冲田小司却是一脸骄傲:“很酷吧,比古师父,对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比古清十郎放下了所有多余的心思,轻笑着说道:“有些时候,网上那些年轻人说的一些话还挺正确的,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当然是全都要,反正也出去不了多长时间,早点回来就好了。”

  “比古师父。”

  “嗯?”

  “刚才你说的那话时,那什么一副你们年轻人的口气,让我差点以为你都是一个提前进入老年生活的老年人了。”

  “哼,我好歹快五十岁了,像你,士郎,还有心太和巴,在我眼中,都是些小不点罢了。”

  “师父,我现在放弃天然理心流,改修飞天驻…御剑流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比古清十郎微微昂起头,像是说着‘我们飞天御剑流是什么小鱼小虾都能学的吗?’,不过,紧接着,他望着冲田小司闪闪发光的眼睛,无奈道。

  “别信士郎说的那些话,我们是飞天御剑流,不是飞天驻颜流,流派招式里,没有让人保持青春永驻的秘技,都是个人体质不同罢了。

  还有,你可是修行天然理心流的天才,要是后来人知道,我曾经把一个本来能让天然理心流再次绽放璀璨光芒的人才,以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诱骗到了飞天御剑流,那恐怕,百年之后,比古道场都会被那些后人闹得整天不清净。”

  “哈哈哈,我原来这么厉害吗?连比古师父你都说我是天才。”

  冲田小司憨笑着挠了挠头。

  “当然,无论是你,还是士郎,还是心太,都是我为之骄傲自豪的人。”

  比古清十郎认真道。

  “既然如此,比古师父,你在给我讲讲你年轻时候的故事吧,毕竟像比古师父这样又帅又强的剑客,年轻的时候肯定有很多故事吧。”

  “你走开,我不讲,没有故事。”

  至今仍是单身的比古清十郎挥了挥手,厌弃道:“时间不早了,你就离开道场,去医院陪那个笨蛋徒弟吧。”

  “诶~~~比古师父,士郎这个时候肯定还在午休,你就和我讲讲那些过去的故事吧。”

  冲田小司摇晃着比古清十郎肩膀。

  然而,比古清十郎却叹息着。

  好想喝点酒…

  ——

  一直在比古道场待到了下午一点半,冲田小司这才掐着时间,乘着电车朝着医院方向前进。

  到达时间刚刚好。

  冲田小司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一眼便看见坐在床上,手上和脚下还裹着石膏的卫宫。

  “小司?”卫宫看着脸上笑意满满的少女:“今天的训练如何?”

  “还好还好啦。”

  冲田小司坐在卫宫床前:“对了,士郎,再过半个月你就可以出院了吧?”

  “嗯,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大家都让人多住一阵。”卫宫苦笑道:“看这样子,她们是想让我们铭记住在医院里的这段无聊日子,以后尽量减少来医院的机会。”

  “原来如此。”

  冲田小司面色严肃了几分。

  “那确实该多住一会儿。”

  “……”

  “不过也正好。”冲田小司思索了一下,灰色的眸子望着卫宫:“士郎,半个月之后,我准备正式出门,一边旅行,一边磨砺自己的剑道。”

  “半个月后吗?”

  卫宫自然也知道,在无名寺庙进行最后拍摄的时候,在那个清晨里,冲田小司给他讲过这件事。

  “既然时间刚刚好,那到时候,我也正好跟着其他人,一起送送你。”

  “啊,还需要人送吗?”

  冲田小司觉得大可不必,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离开。

  卫宫却是笑着说道:“虽然岛国也不是很大,但你这一趟出门旅行,大概会花费不少时间吧,所以,不仅是我,凛和小樱,还有师父她们,以及你在剧组中,交到的这么多朋友,一想到这么长的时间里,见不到可爱的冲田小姐,都会感到不舍,所以在你离开之前,我们自然会想着能多看你一眼,送别自然也是必要的。”

  “有这么多人啊…”

  “对啊,或许你曾经在学校里面没什么朋友,但现在,你已经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冲田小姐呆呆地望着眼前微笑着的青年。

  沉默片刻。

  她出声了:“士郎,在离开之前,我有一个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

  “嗯…我不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答不答应吗?”

  冲田小姐展露出一个颇为调皮,狡黠的笑容。

  “一般来说,这种赖皮的问题,我先都是拒绝的。”卫宫瞥了眼嘟着嘴,满脸不满的冲田小司:“不过,今天嘛,我就先答应了,不过有句话说在前面,千万不要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不会。”

  冲田小司的表情像是变戏法一样,小脑袋狠狠地点了两下。

  紧接着。

  一阵温柔的风吹起。

  在士郎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冲田小姐起身,向前走出一步,伸出双手,抱住了床上的卫宫,将整个脑袋埋在卫宫的脖子上。

  “谢谢你,士郎。”

  少女亲昵地依偎在卫宫的身上。

  这一路走来。

  真的很辛苦。

  有些时候,自己都感觉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谢谢你,士郎,在那个时候,救下了我,也谢谢你,让我一步步拥有了这么多,以前从来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士郎,我觉得我恐怕真的喜欢上你了。”

  少女轻轻松开环绕着手。

  脸上绽放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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