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两人便抵达了太一宗,宗门的大门处开着阵法,却连守卫的修士都没有,透露着一股萧条的气息。
“待会儿让蒋家修士过来守着,看起来着实不像话。”
蒋怀良拿出太一宗令牌,开启了阵法。他原本便是太一宗的长老,进阶化神之后回到家族内,担任族长,不过多年来和太一宗一直保持联系。
“是,族长。”
蒋盈香应承下来,与他一同往宗内走去,待到内门后与其分开,前往接天峰。
蒋怀良则没有任何耽搁,直奔掌门大殿史源所在处,一路畅通无阻,太一宗弟子能躲的都躲起来,人影都未曾见到一个。
“史源掌门?”
大殿果然如蒋盈香所说,大门紧闭,开启了防御阵法,看上去像是许久没有人了。
“里面可有人在?”
蒋怀良再次开口询问,依旧没人回答后,从芥子空间内拿出一枚令牌。
这是太一宗的解阵令牌,总共只有三枚,蒋家、史家和宗门内各一枚,可以开启太一宗除禁地和护宗大阵外所有的阵法,一旦使用过,令牌便会自毁,非紧急情况不得使用。
“掌门?”
大殿的门被蒋怀良小心翼翼的推开,正堂上空无一人,穿过正殿便到后堂,从后堂出去便是掌门的洞府,乃是一座随身宫殿,古朴大气,里面属于史源的气息并未有任何隐藏。
蒋怀良皱起眉头,径直走进去,洞府内密室的大门同样打开。
“掌门?”
顺着密道向下走去,来到最里面的墙壁前,灵气打在上面便破开了障眼法,里面史源靠在墙角,眼神涣散,对进来的人没有任何表示,毫不在意。
蒋怀良扫了一眼密室,两排水晶棺椁被摆放在寒冰之上,粗略估计有二三十人。
里面的修士大多身穿太一宗道袍,几个天赋不错的史家弟子他还有印象,另外还有些认不出的生面孔,男女都有,修为皆达到了元婴期,如今却活死人一般躺在这里。
“史源···”蒋怀良看着地上好似熟睡的修士,“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列当?”
听到这个名字,‘史源呆滞的眼睛动了动,抬头看向走进来的蒋怀良,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名字?”
“你还不知道?”蒋怀良惊讶道。
“知道什么?”列当面无表情的问道。
蒋怀良看他毫不知情的样子,将玉简扔给他,“莫鬼鬼从秘境内出来,将你的来历公之于众了,列当。”
“呵,琳琅秘境···”
列当看完玉简,没有惊讶也没有惶恐,脸上却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原来你一直在这,一直在这儿!”
“咣当!”
列当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刺激到,双手挥舞,地上的棺椁被打翻在地,寒冰上出现一丝丝裂痕。
蒋怀良心头疑惑,这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本以为列当费尽心机的从小千界上来,目的应当是掌控整个玄灵界,进而回到灵界,那么如今被发现,应当是尽力周旋,利用寄生种子不被抓到,同时慢慢恢复修为。
可如今看他的样子,怎么像是崩溃,有些入了魔怔。
“列当?”
“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你一直都在玄灵界···”
“我努力修炼想要救你,既然在玄灵界,为什么不找我?”
“原来那个古战场,便是你的秘境?”
“为什么留下她,却连气息都不肯泄露给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列当似是魔怔一般,喃喃自语。
“你怎么了?”蒋怀良试探着走过去,握住他抱着脑袋的胳膊,“列当?列当!”
“为什么?”列当抬起头。
“什么为什么?”蒋怀良看着史源的双眼,竟然从中感受到了列当的委屈和真实的不解。
“松蒿树,为什么不找我?”列当陷入魔怔。
“松蒿树?”蒋怀良眼神微动,想到了流传下来的那段历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年在灵界,大闹九天门禁地,是为了救松蒿树?”
“当然,他们将松蒿树关起来,我当然要救它!”列当大声喊道。
“跌落小千界,再回来,也是为了松蒿树?”蒋怀良试探着询问道,“你并不知道琳琅秘境便是松蒿树衍化的秘境,”虽是疑问的语气,但言语中却带着肯定。
“我当然不知道!”
列当附在史源身上,强烈的情感,致使史源的眼睛里,积蓄了泪水,无意识的落下,可列当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手指抹着泪水,眼带疑惑。
“我努力修炼,就是希望有一日能救回它,一起回到森林,过回之前的日子,我很想它。”
最后一句列当说的很小声,但对于化神老祖来讲,自然听的清楚,“或许在与你分开的时间内,它有了新的际遇,不过它现在已经死去···”
“它为什么会在玄灵界?”列当看向蒋怀良,“你又是谁?”
“当年你在秘地大闹,意外开启了玄灵界,琳琅秘境便是灵界与玄灵界的枢纽,待界域关闭之后,琳琅秘境便留在了玄灵界,”蒋怀良解释道。
“我祖上乃是灵界修士,不过修为不高,大限将至,恰逢此机会,便下界来碰碰运气,故而知道这段历史。”
“真的?”列当阴狠的盯着他。
“自然,绝无一句假话,”蒋怀良张开双臂,看着坦坦荡荡,“不过,松蒿树为何不来找你,我却是不知道,许是···它并不知道你来了玄灵界。”
“不可能,”列当摇摇头。
“为何不可能?松蒿树如此修为,都已仙逝,说明这些年应当受了不轻的伤,在空间裂缝之内,不知道你,应当也正常吧,”蒋怀良试探着问道。
“她拿了火灵珠,即便感受不到,见到火灵珠也能明白,”列当闭上眼睛,“可我现在,感受不到火灵珠的气息了。”
蒋怀良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心思微动,“若你想知道,恐怕只有询问莫鬼鬼了,她在秘境内呆了将近五十年,不仅修为从元婴初期到了元婴后期,还带出来你的那枚火灵珠。”
“五十年?她何时出来的?”列当握紧玉简。
“三天前,”蒋怀良若有所思的看向列当,“想来松蒿树待她确实不错,不仅助她修行,还有消息说,她在秘境内炼成了异瞳,当真是···”
“不可能!”列当猛然打断他。
“什么不可能?”蒋怀良循循善诱,“不可能像对你一样对她?松蒿树在你幼生期,竭尽全力的庇护你,为你遮风挡雨,你们两个相互依存多年,但那毕竟是许多年以前了。”
“不!不是!”列当捂着耳朵,转过身去。
“也许在玄灵界,它碰到了莫鬼鬼,生了爱才之心,大限将至之时,将她留在秘境内,用心教导,用尽最后的能量助她修行,列当,在你不在的期间,莫鬼鬼完全取代了你,松蒿树所有的心血都灌注在她的身上!”
“你别说了,松蒿树不可能帮她,不会!”列当蹲在地上,不住地摇头。
“也许在她将火灵珠带进秘境之时,松蒿树发现了你的存在,或许它也经过激烈的挣扎,可最终还是莫鬼鬼在它心内占了上风,抹去了火灵珠的气息,还帮她修成了异瞳,让你伤不了她···”
“我说了它不会!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一起修炼多少年,经历了多少!”列当大声喊道,“一定有其他原因,一定有!”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蒋怀良慢慢走近,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被寒冰之气包裹,闻上去又带着一股冷冽之气,“列当,松蒿树已经死了···”
陷入魔怔的列当并未察觉香味,嘴里重复着,“死了,它死了···”
“是啊,它为什么会死呢?是散尽修为助莫鬼鬼,还是受了伤被人抹杀···”蒋怀良压低声音,似是带着蛊惑,“列当,你希望是因为什么···”
“受了伤···”列当神情似乎坚定起来,“没错,它是受了伤,被莫鬼鬼趁虚而入!”
“一定是这样,莫鬼鬼杀了松蒿树,利用它的本源之力修炼,收服了它的空间,”列当在那一小处空地上徘徊,“对,就是这样,松蒿树受了伤,它没办法联系我了。”
“它不会背叛我的,我们才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我为了它努力修炼了这么多年,它怎么会离我而去呢?不会,一定不会,定是莫鬼鬼,是她杀了松蒿树!”
列当停下来,看向蒋怀良,大声喊道,“是莫鬼鬼杀了它!”
“秘境内只有她一人,无论她说了什么,都无从对证,”若是此时有一面镜子,就能看到列当的眼睛内血红一片,映衬着蒋怀良略带笑意的脸。
“对,只有她一人,她在说谎,”列当似是说服了自己,微微点头,“她说谎!”
“那你要怎么做呢?”蒋怀良眼含期待。
“我要怎么做?”
列当迷茫了一瞬,复又坚定,“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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