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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君白子究竟拥有了多大的潜力量,就连白栋自己也不甚清楚。他甚至不明白‘新诗体’和‘新文字’已经让他有了多少拥趸;这些拥趸中有贵族重臣有文字激扬青春勃发的无名士子有深藏闺中每天都将白子画相拥怀入眠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不知不觉间,他这个亚圣的名头已经从上至下,从贵族阶层上流社会坐实到了黎民黔首之间。
而且这还不是他最可怕的力量,最可怕的力量还在凤鸣书院;教育从来都是这个世上最能蛊惑人心的力量,西域诸戎野不野蛮?那都是可以茹毛饮血吃生肉的主儿,现在他们的后代却在学习尊礼重乐,每天早晨牧过了羊就会打开白家免费赠送的书籍大声朗读,初学者可以津津有味地朗读‘幼学丛林’,进学者已经读到了《论语》《墨子》这一类,更高阶段的学人还会被凤鸣书院录取,开始学习白栋的《思学》《格物学》《数学》,等到这些人毕业后被一个个放出去,俨然就是白栋稳定‘新疆’的爪牙和喉舌。
“世人都说白院长是个天才,援赵败魏提振新银改革文诗开拓新疆,能者无所不能,我们这些做学生的自然是惊奇佩服不已,却没人想到白院长还是个‘内事结情’的高手?不对不对,据说院长送给君上的书中将此事名为‘令媒’事此者便为媒人,院长这次也要学做媒人了,你说新鲜不新鲜?”
齐国司农馆的令堂中今天很是清闲,因为‘清廉有行系出名门’而被邹忌刚刚擢升为大田的田畴端坐在堂中,正笑着与他的副手说话。齐国的大田就等同于各国的大司农了,已是相下五官之一齐国的重臣,他虽是田氏子弟,可是能够得到田因齐如此看重,也还是因为他是凤鸣书院第一期的毕业生;先秦之学无国别之分,贵族阶层的流动更属平常事,白栋在诸子学宗中后来居上。凤鸣书院又是荟萃天才名士的所在,从这里毕业的学子那就等同后世的北大清华哈弗麻省理工,回国就成了抢手货,加上田畴为郡府小官时便素有清廉之名。如今带了凤鸣书院的‘光环’回来,顿时便成了齐国朝堂的新贵。
与他对坐的那人是‘相田’钟离清,与他一般也是出身凤鸣的学子,两人自从上任以来,当真是一双两好鹣鲽情深;这两人的能力本来就强。又因为合作默契,竟将一任公事处理的井井有条。邹忌都开心坏了,感觉凤鸣书院的学生就是好,这些人放出去就能用而且有大用,不比那些死读书的呆子谈起治国的理论滔滔不绝,真到了做事的时候却百无一用,如今凤鸣书院的二期生就要毕业了,正准备亲自去抢几个过来方趁心意。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院长凡事皆为天下之先,何况在院长之前,曾经的秦国国夫人骊姜不是也做过媒人麽?只不过似院长这般以天下学宗身份做媒的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为一国诸侯咱们的君上为媒。不过我对这婚事是大力支持的,钟离无盐也是咱无盐钟离氏的人,若按辈分来算,还是我的堂姑母。噫,若这婚事成就,君上岂非就是我的堂姑父了?”钟离清越说越兴奋,似乎巴不得田因齐明天就大婚,让他立刻变成田因齐的亲戚。
“你家这位无盐女可真是幸运,有天下闻名的白子为她做媒也就罢了,据说齐国第一富豪徐公也说此女是天下奇才。君上当娶妻娶才,不论声色,此方是明君所为。那就是说君上如果拒绝就不是明君了?有白子和徐公出声,如今齐国商界是群情振奋你无盐钟离家更是要乐疯了。只是朝堂中还没有发声,人人都在观望君上的心意。不过以我看来君上是有些不满的,去稷下学宫听过钟无盐论学的人无不迷于她论学之精却也无不为她的貌丑叹息,天下怎会有如此丑女……”田畴微微摇头,上天果然还是公平的啊,给了钟无盐天下第一等的才情却也给了她天下第一的丑颜。这就难怪君上面对白院长和徐公的‘好意’迟迟不肯表态了。
田畴算是说出了天下男子的心声,天下男人无论贤愚又有哪个不是喜欢美女的?低颜值受~虐狂除外。钟无盐的名字其实早就传进了田因齐的耳朵,以女子之身翻掌间解决武原之困与白栋联名合著《资本论》更是稷下学宫百年来第一个登台论讲的女人,这样的才情文名别说是做他的妻子就算做周王的老婆都是绰绰有余,可惜天下事总不完美,如此才女竟然生得貌丑若鬼,据说当场听讲之人无不为钟无盐论讲内容倾倒,同时也无不为她的容貌恶心,就连回到家中也是美梦噩梦轮番来,纠结矛盾的不成。如今白栋这货居然颠颠儿地跑来要做媒人,还拉上了徐公这个让他心情极度复杂的美男子,田因齐是活不成了,见白栋的时候就想抱着他狠狠咬一口,你小子究竟有完没完,欺负寡人欺负顺手了不成?
不过面对白栋和徐公的‘好意’,田因齐也只能钢牙暗咬,明面儿上还不好说什么。谁让他自登临君位以来就摆出一副明君的样子,惩治贪官污吏奖励清官廉政,说什么不重女子声色只重才德?自己还曾经微服私访,跑到临淄关市去买了最廉价的黑面饼大口吞吃,说什么好香好香。在国人眼中他田因齐就是一位完人明君,如今他这位明君难道要说钟无盐才德是有的,就是太丑,所以寡人不娶?
所以现在田因齐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乌龟缩头,任凭白栋和徐公嘴炮一流,他只装傻不答;钟无盐既然这么好你白栋为啥不娶,太狡猾了!寡人娶了如此丑女你小子却得个荐妻荐贤的好名声,让齐人都来感谢你?天下就没有这样的便宜!
“嘿嘿,如今只怕君上娶也要娶,不娶也要娶了,无盐钟离家是做定了国戚!”
钟离清嘿嘿笑道:“君上如今就只一位国夫人赢姝,每有大臣劝他略充内宫,君上总是说齐国百废待举,没有心情广置后宫,又说娶妻当看才德。方是明君所为。如今可好,钟无盐本就是我齐国望族,才德无双又得白院长为媒,君上还有何话可说?需知白院长荐婚之事。如今已经登上《大秦时报》轰动了天下,整个华夏都在关注君上会如何作为,若是连这样有才有德的女子都不肯娶,那就是打了自己的耳光,会被天下人鄙夷。你来看看今日的时报罢。不说《大秦时报》,就连《大齐时报》也为此设立了专栏,各国贵族都在对此事展开议论,甚至有不少别国重臣都认为君上应该接受白院长和徐公的好意,迎娶才女钟无盐!你如果稍做留心就不难发现,这些贵族和大臣有一半是白院长的商业合作伙伴另外一半却是我凤鸣书院的同学,他们离开书院后不是被本国重用就是被他国求贤,都是我凤鸣一系的英才,哪里有不支持院长的道理?”
“哦?”
田畴搓了搓手,接过钟离清手中的报纸仔细看了一遍。微微点头道:“记得在书院时院长就说过,望我等融合百家之长,是以所学领天下先也,这个‘先’字是眼光胆识更是责任!我等离开书院后,虽于各国居任要职,眼中却只独一国哉?非也!我等书院学子,眼中虽有家国之念,可这个国未必就是一国一家至少也该是华夏这等大国天下黎民这个大家!畴旧也信,能为大国大家者,独白院长一人有力有思矣!所以虽为齐臣。此时我等却该当支持院长,这才不枉了在凤鸣书院学上一场,你说是也不是?”
钟离清瞪眼看了他良久,叹道:“怪不得你能做‘大田’。我却只是个副手,师兄果然厉害啊……你要支持白院长支持就是了,何必找来这么一大堆的理由?简单说就一句,院长支持的咱们就一定要支持,院长反对的咱们就一定要反对!何况钟无盐确是才女,她做了齐国侧夫人对齐国有利无害。也不算愧对了君上。我这就去联络朝中‘凤鸣系’的师兄师弟们,大家都要响应院长,力请君上接受这桩婚事!”
先秦时代的家国观念其实很扭曲,随着战争规模扩大动辄就是几千上万人的损失,黎民阶层越来越是仇恨敌国,‘秦人’‘魏人’‘赵人’这类的观念开始变得根深蒂固,在黎民黔首眼中,家就是自己的小家国就是小家所属的诸侯国。可与之相对的贵族士大夫阶层却不会这样看,这些人通通受百家思潮影响,个个都想要为华夏开药方治大病,只要能够实现抱负,赵国的贵族士大夫可以毫不犹豫地跑去秦国为臣,楚国的学子还可以跑去魏国求出头机会,名臣苏秦张仪公孙衍那个不是如此?最牛的还是公孙衍,这个魏人跑到秦国做大良造,杀了自己几万同胞,然后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到魏国做五国统帅去伐秦,这样的家国观念恐怕会让后代人直接崩溃。
贵族阶层既然有这种扭曲的家国观念,田畴能够说出这番话就不算奇怪了,只不过钟离清比他更为简单直接,既然院长要君上娶钟无盐,咱们这些学生就该摇旗呐喊,这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你这样绕着圈子说话太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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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老夫总算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大力开办凤鸣书院,还要学子们融合百家,除了学习百家所学,还要学习你的‘历史主义唯物观’,临到毕业之时,还要他们书写‘毕业论文’,院中几位夫子评判,若是分数不够,还要重修方能毕业?也只有如此教出的学子,才会将小家小国抛弃一旁,反来大力支持你这位白院长,只可怜了田因齐……”
在徐园听涛阁中,陪伴白栋听涛的正有三位夫子,一个是颜俭颜老夫子一位是孟轲还有一个却是去岁辞了书院列师之职被韩侯请去做了韩相的申不害;颜孟二位夫子自从被白栋忽悠去了日本岛便一直孤悬海上,还好那些日本猴子竟然个个都是好学之徒,心慕天朝上邦的文华风采,每人都以拜在两位夫子门下为荣,两位夫子仿效孔夫子,就在石见开馆授徒,挑选出这两年来精熟华夏文字语言的数百名日本学子,列出了三百六十弟子七十二名贤人,只不过教授的内容可不是孔夫子的‘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为寇仇’而是‘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的所谓纲常,这种有违民~主思想蓄人为羊的理论曾经害惨了华夏,却具有极大的欺骗性,两位夫子教得多了,都难免心念有些动摇,更不要说那些日本猴子了。
两位夫子门下的‘贤人’们出了徒,以后自然有他们帮助传播歪理祸害同胞,颜老夫子和孟轲这就动了归乡之念,正值马桥带了百艘海穿运送白银,于是便搭船同来,听说白栋在齐国,这才巴巴地赶来,倒不是白栋的魅力惊人,让颜老夫子辗转反侧思君念君,实在是这小子太坏了,将他们骗去日本岛吹了大半年的海风,这笔账实在不可不算。
听到老颜俭这般说,申不害噗嗤笑了,抬眼看看白栋:“颜宗说得是,如今却不只齐国那些凤鸣学子,就连魏国韩国楚国的凤鸣学子都在各国纷纷响应白子,加上齐国朝堂与商界群情汹汹,田因齐这个素爱扮演明君的家伙这回还有何话说,若是不肯娶那位钟姑娘,只怕就会成为国人眼中轻才德重声色的昏君了。只是白子如此力荐钟无盐入齐宫,只怕不只是怜惜其才罢?如此欺负田因齐,难道就不怕破坏秦齐之盟,从朋友变成了敌人?”毕竟是做了韩相,申不害最期待的正是秦齐交恶,如今的韩国虽然也与秦国颇多合作,举国经济更与白家商社密不可分,可越是如此他这个韩相便越是有巨大的危机感,总想着要改变些什么,对于居于山东之地的韩国来说,秦齐这两个强大的国家联盟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栋抬眼看了看他,不觉轻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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