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里面有一个实在太难缠了,一时半会搞不定。”红发长老揽着全掌事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掏心掏肺地说道,“待会你和我一唱一和,看我眼色,配合我。”
“哎,长老,我还是觉得这有点不妥……这事按理说我不该来的。”全掌事虚情假意地故作推脱。
“怎么会?”红发长老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按理说,其实咱们都有权限来这里的,只不过之前分工不同,现在我急缺人手,把你暂调一下罢了。”
“哎,都听长老的。”全掌事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远没有他所表现得那样无奈。从本心里来说,他也是想亲自进来见一见这几个人的。
他们沉默地进入小楼,再不说话了。小楼并没有什么隔音的阵法,以筑基修士的耳力,足以听到别的楼层的动静。
全掌事跟在红发长老一步远的距离,和他一起,一步步地踏上楼梯——他很久没有来过这栋小楼了,他没想到在条件放宽的情况下,这里居然显得这么阴森。
他深吸一口气,朝楼梯口看去——他得搞清楚,那个从青瓦港里残留的幸运儿,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扫过最靠近楼梯口的两间房间,扫过那个懒洋洋靠在墙上投来注视的姿容俊秀的青年,扫过那个仪态颓废背对着他的华服男子,扫过满脸冷漠一看就不好惹的女子,最后落在那个含笑凝视的女人脸上——
“你就是全掌事吧?”她柔声问道。
“就是我。”全掌事不由自主地答道。
红发长老望了望神态专注、仿佛在回答卫道联盟首席长老一样的全掌事,再看看神态轻松自如的秀美女子,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他可不会轻易忘记这个女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法术是有效的,拿他做示范的时候有多邪门。
“三十年前,你是不是去过青瓦港?”
“是的,三十年前,我曾经在宁长老的吩咐下,去过两次青瓦港。”
红发长老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杜兰真瞥了他一眼,把他的表情收在眼里,眼角却忽然瞥见凝视着全掌事的程慕颐,他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人刚才似乎没有与全掌事对视,反而好似毫不在意的样子,背对着楼梯口……
“两次?哪两次?”杜兰真轻声问道。
“第一次,我奉宁长老之命,去青瓦港穆家,此去是为了程长老的幼子。”
“宁长老为什么要让你为了程长老的儿子去穆家?”杜兰真皱着眉,只觉全掌事这话毫无逻辑。
“宁长老,是程长老的道侣啊!”
杜兰真挑了挑眉,颇有点受不了,脸色古怪,“想来,那个给程长老生下幼子的是这个穆家的人,宁长老要你去穆家把这个孩子除掉?”
“怎么会?”全掌事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把自家靠山抖落个一干二净,“宁长老是靠着程长老才走到如今的——她哪敢和程长老对着来呀?其实是那个穆家的女修不愿意留在卫道联盟,带着孩子走了,宁长老是要把这个孩子接回来,养在槐城里。”
杜兰真轻轻笑了一声,轻飘飘的,她本以为派人去把道侣的私生子给杀了已经是想象的极限了,却根本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
然而一个人若是靠着另一个人上位,也确实难以有什么底气。她早就过了为这种人而愤愤、怒其不争的年纪,“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去的?”
“第一次去的时候,时候不巧,那个穆家的女修带着她的儿子跑了!穆家的家主跟我保证,会把他们找到,一旦找到,立刻通知我去把他们带回槐城。”
“那第二次呢?”杜兰真说着,望了程慕颐一眼。
“第二次,青瓦港那种怪人就已经失控了,我是跟着程长老一起去的,谁知道……我们去了以后,事情更严重了。”
“第一次去的时候,你见到穆家那种怪人,就没有感到不对劲?”
“我是这么觉得的,但……穆家家主跟我保证不会有事的,我收了点好处,就没有上报。”
“天人会呢?你跟天人会是怎么联系的?”杜兰真一边思忖着,一边问道。
“第二次,我去青瓦港的时候,天人会的分舵主和程长老暗中联系,后来我们就不知道了。那次去的都是程长老的亲信,大家收了好处,都不会自找麻烦。”
“你也算程长老的亲信?不是宁长老的吗?”
“这话说的,宁长老唯程长老马首是瞻,连好大一顶绿帽都忍得了,我怎么就不能算程长老的亲信了?”全掌事理所当然的说道。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封城这一步的?”杜兰真不置可否。
“我也不太清楚了,都是程长老全权操作的。”
杜兰真又问了许多问题,发现这件事还是仿佛迷雾笼罩,全掌事的话充其量只能算是稍加拨开雾霭,让人隐隐约约看见这件事有个什么模样罢了。
而且如果她想把这件事查个清楚,今天这事便能算得上十足的打草惊蛇了。程长老一旦知道有人试图查探这件事,一定会想办法掩盖,而杜兰真这种刚刚加入卫道联盟、没有靠山、还没有获得信任的人,更是不可能扳倒他。
好好的一个比赛,居然变成这种大型勾心斗角了,也太让人心累了吧?
她想着,朝红发长老微微一笑,“长老,我已经做到我承诺的事情了。”
红发长老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又望着全掌事,他现在才知道这本以为的麻烦,到底有多大。这完全不是拔个萝卜的事,而是要一拔拔出一整条藤上的瓜啊?
杜兰真和他不熟,并不能确定他最后会选择明哲保身到此为止,还是果断上报,不过无论他怎么选择,杜兰真心里都有主意。倒不如说她觉得两个发展都很好,并不是很能拿定主意,因此她才没有推波助澜。
但有一件事她是几乎可以肯定的。
杜兰真望着程慕颐,饶有深意地笑了,她知道程慕颐这么急切地扳倒全掌事,此时却一直默不作声,装作不存在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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