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胥山

  覃姝死得不冤。

  被三位同阶对手同时针对,而且这三人都非常清楚她的路数,其中一位手里还拿着一件准灵器,更不要提还是被两名同伴同时背刺,覃姝当场毙命,完全是必然的。

  但这不代表这事情发生得让人觉得合乎情理。

  事实上,无论是卞玉元君,还是杜兰真,都一脸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两人一击得手后扬长而去,任由覃姝的尸首向云端下坠去,其去势之潇洒笃定,仿佛他们大老远过来根本不是为了杀卞玉,而是专门为了把覃姝给干掉一样。

  “他们就这么走了?”杜兰真的语气里满是疑惑。其实她大致猜到了这两人的意图,也大致可以理解,但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否则不足以表达她的吃惊。

  “是啊,就这么走了……”卞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话语里满是感慨,“真是……干脆利落啊!”

  卞玉和杜兰真大致可以猜到这两人的想法。他们不是什么二五仔、捅友狂魔,只不过是发现没法当场击杀卞玉,又害怕被卞玉逃走了揪住覃姝把几个人都一网打尽,就充满默契地选择把可能泄露他们信息的覃姝给干掉了。

  这算是什么?

  我干不掉敌人,我还能干不掉你?

  只要我把队友干掉,敌人就没法顺藤摸瓜!

  这种事情对于大宗门出身、宗门归属感极强的卞玉和杜兰真来说,完全属于仅仅只能想象,却绝对绝对做不出来的,以至于现场看到,不分阅历修为,一起懵逼。

  “看来,他们不是什么组织性强的势力。”杜兰真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道,“大概就是拿钱办事?”她说着,微微蹙眉,“不过这也说不通啊,如果仅仅是为了灵石,堂堂元婴真君来钱还不快?何至于要靠杀人来赚灵石?就算再缺钱,这点取舍总该有的吧?”

  “李铮也不像是有钱到可以同时请动三个元婴修士来追杀我的样子啊?”卞玉听了杜兰真的话,并没有因为她修为低阅历浅就嗤之以鼻,反而认真地和她讨论了起来。

  “况且,你看,如果他们都是为了灵石不得不干这行,那对自己的身份应该提起一百个心保护啊!哪怕是临时队友,也不该知道互相的身份吧?这两人完全没必要杀覃姝啊?”卞玉一边说着,一边招手,把飞速下坠的覃姝给捞上来。

  “这倒也说不准,毕竟……平时动手动多了,总会有点痕迹的,也许这两人就是怕这点蛛丝马迹被分析出来呢?”杜兰真反问道。

  “也有可能。”卞玉想了一会,点点头,“不过,这三人难道真的穷到裤子都没了,必须得来杀一个六大宗门的元婴才能活下去?”她说这话,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这倒不是卞玉生在名门大派发出的何不食肉糜之慨,而是基于这个世界的现实。

  虽然整个戡梧界元婴真君有将近五百位,似乎很多,但每个单独拿出来,也绝对都是珍惜生物,每一个都是戡梧界绝对的食物链顶端。

  若说他们没那么阔绰确实有可能,可是像覃姝这样背后有宗门的,就算再穷,也不至于来杀六大宗门的元婴真君啊?这事情一旦败露,那绝对是会给云华宗带来毁灭性打击的!覃姝得穷到什么地步才会干这种事啊?

  其实杜兰真很想八卦一下卞玉元君口中的“李铮”是什么人,但她并不是那种窥人隐私、不知分寸的人,更何况元婴真君的八卦哪里是那么轻易听的?因此她干脆假装没听见这个名字,含笑道,“不过,也是师叔神通盖世,否则,这两人怎么会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反而去捅队友?”

  “不是什么神通盖世。”卞玉摆摆手,并没有承下这份恭维,“我有锦凰舟,这才能轻而易举地逐走他们,否则,说不定得狼狈而逃,运气差点,被杀的就不是覃姝而是我了。”

  “而且,我与这三人之前也交过手,他们不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誓要当场取我性命的人,一旦发现时机不对,就会立刻退走。他们杀意很强,但杀心不够,对我没有必杀之心,本身之间也不是那种可以推心置腹的关系,互不信任,因此还不算第一流的大敌。”

  卞玉元君说着,往覃姝的尸首上一招手,凭空揭起覃姝的面具,露出覃姝的本来面目。

  这不是杜兰真第一次见到覃姝元君的长相,她之前也在宗门卷宗典籍里见过覃姝的小像。

  覃姝生得美艳动人,仿佛蔷薇初绽,此时双目合拢,哪怕是刚刚要被她劫杀的人看了,也觉得她实在是一个十分动人的美女。

  但她眼角眉梢里,却仍隐隐透着不甘个怨恨,藏在她看似安详的神情下,仿佛一把花下隐隐灼烧的火焰,使得一个明明已经死去的人看上去拥有了活人都不一定具备的生机活力。

  “胥山。”卞玉看着覃姝的遗体,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把面具翻了个面,对着背面、也就是贴着脸的那一面上刻着的小字,轻轻读了出来,“妾似胥山常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

  卞玉愕然地望着手里的面具,“怎么回事?他们找错人了?”

  “什么?”杜兰真问道。

  “不应该啊……”卞玉轻声嘟囔起来,“难道是个怨妇组织?可我也不是什么渣男啊?”

  杜兰真仍然有些迷茫,但卞玉却不再解释了,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要跟一个筑基后辈说自己的情史也实在有点破廉耻……

  然而杜兰真拿着那面具,看着令卞玉瞠目结舌的小字,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仅仅与她有一面之缘,却给她留下不少印象的人——扶以澜。

  她那得不到就毁掉的偏执作风。

  她那莫名其妙可以撑腰以至于不在乎李家的、突然出现的后台。

  以及她最后跟她说过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你以后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就来明烛介丘找我吧。”

  怨妇组织……

  明烛介丘和胥山,会是同一个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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