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晚上,沈立冬就知道了昨晚了无大师来找她是为了何事,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天下是绝无免费的午餐。
了无大师虽然两次以清凉寺送圣水的名义,化解了沈立冬出手救人的后患,只是他出手助沈立冬终究是带着他自个儿的目的。
这不,从来都是一副醉醺醺模样出现在人前的了无大师,一改过往颓废的形象,竟是一身白衣穿戴得干干净净,酒气全无地来到沈立冬的竹荷院。
“大师,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提早打个招呼再说了,我好歹是个姑娘家,你这样大半夜的闯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是不是太没规矩了那可是有伤风败俗之嫌哦,大师你可要小心喽,小心晚节不保啊。”沈立冬这刚从药田空间闪出来呢,这了无大师要是早一刻出现在竹荷院的话,她可就保不住她的空间秘密了,因而沈立冬对于这个有飞檐走壁能耐的了无大师,很是愤愤不平。
虽然自从唐元祺那天告诉她,了无大师能够在屋顶上飞来飞去,轻功绝顶,沈立冬还有点向往,梦想着能不能缠着了无大师学点轻功,日后遇见什么坏人,也好逃生保住性命,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沈立冬不想暴露她的杀手锏药田空间。
只是这会儿了无大师这么悄然无声地落在她的院子里,她就只剩下惊吓,而没有半分喜悦之情了。
那了无大师听到沈立冬这么说他,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双手合并,闭目念叨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花非花雾非雾,万物在佛门子弟眼中都是空的,因而男女之别在于贫僧眼中是并无分别的。”了无大师说完这番话,就坐在了沈立冬的对面,自个儿给自个儿沏了一杯热茶,喝在嘴里,总觉得淡而无味,当下朝着沈立冬摇了摇腰间挂着的一个酒葫芦。
“小施主,可否布施点酒肉给贫僧”
沈立冬瞪着了无大师。“大师刚才不是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吗这酒肉之戒,大师也敢犯吗不怕坏了佛门清规吗”
“小施主说得不对,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既是什么都是空的,那贫僧喝的是酒吃的是肉,其实那也不过是空的。”
“既然在大师的眼中什么都是空的,那大师不吃不喝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反正吃喝都是一场空的,又何必白白浪费俗人的食物呢大师,你说对吧”沈立冬笑着眯起了眼睛。
“可贫僧修为有限,还没有达到不吃不喝的境界,因而吃还是要吃的,喝也是要喝的,只不过不需要注重表面的形式罢了,贫憎只要心中有佛,自可。”了无大师那是一点也没有脸红的意思,一副飘飘然的神棍模样,难怪可以骗到那么多善男善女的香火钱了。
沈立冬狠狠地瞅了了无大师一眼,终究还是去地窖给他拿了一坛甘冽清醇的白酒,放到了了无大师的面前。
“大师,区区薄酒,不成敬意,你就勉强笑纳了吧。”沈立冬打趣着了无大师。
“多谢小施主。”了无大师还真的站了起来,双手合并,朝沈立冬致谢了一声,随后自在地落坐,打开了酒坛子,将白酒灌入他的酒葫芦之中。
他那酒葫芦倒也是容量大得很,这么一坛子的白酒竟然全部被装进酒葫芦之中了,沈立冬不由好奇地凑过脑袋去。
莫非了无大师的这酒葫芦跟济公活佛那酒葫芦一样,是个宝贝,是灌不满的吗
“小施主,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冬儿不过是在奇怪,觉得大师有点多此一举,这酒,明明可以直接倒在碗中饮用的,何必非得要装进你那酒葫芦之中呢。反正也是要取出来喝的,干嘛这么倒来倒去的,这么麻烦呢。”了无大师的这个酒葫芦也只是个普通的酒葫芦,因为沈立冬已经看到白酒满到酒葫芦顶上了,可见并不是什么逆天的宝贝。既然这酒葫芦没有济公活佛那酒葫芦的逆天功能,沈立冬也就没了好奇之心。
那了无大师看得出来沈立冬这凑过脑袋来,盯着他那酒葫芦,分明是在好奇他这个酒葫芦是否是个稀罕之物,这会儿见他问了,她倒是口上转得快。
只是这当回,了无大师也没有心思去点破沈立冬的敷衍之词,他只是端着酒葫芦,静静地喝着酒,一口又一口,他喝得很慢,很慢,细细地品着,眉目之间呈现出一幅祥和之态,就好像这个晚上,他这么大半夜得跑来沈立冬这里,就是为了喝上这么一口白酒而已。
而沈立冬呢,本等着了无大师开口说事呢,她也好早点推拒了完事,只是没想到了无大师这么一番举动,倒让她看得一头雾水,有些摸不清楚他的真正来意了。
难道他真的就是为了来讨口酒喝的
这不像啊,不像。
沈立冬纳闷地摇摇头,怎么都觉得这了无大师来此是有目的的。
只是他若不开口,她主动开口的话就显得局势被动了。然若是她不主动开口的话,难道就这样跟了无大师大眼瞪小眼地坐到天亮吗
她可没有了无大师这种坐禅的动力啊,何况这小身板她眼皮开始打架了,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哈欠连天了,那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该睡觉了,该去她那个暖暖的舒适的被窝了。
于是在这样的局势里头,沈立冬无奈地开了口。
“大师,你来这儿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这样一直坐到天亮的吧”沈立冬的声音闷闷的。“大师,我老实跟你说好了,你要跟我说的事,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只能说声抱歉了,实在是有心无力,无能为力,还望大师另请高明。”
“小施主,你误会了。贫憎来此真的只是顺路上门来讨碗酒喝的,别无他事,小施主多想了。”了无大师纹风不动,可是沈立冬就是觉得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大师,现在天色很晚了,冬儿想要睡觉了,大师你不能移步啊”沈立冬再次打了一个哈欠,干脆下逐客令了。
“也是,小施主是该安歇了,贫僧就此告辞。”了无大师还真的就站起来,就这么施施然地开始走了,离开了。
有这么好说话吗难道真的是她多疑多虑了,了无大师就是来喝酒的
沈立冬盯着了无大师飞上屋顶,盯着那一闪而逝的白衣,觉得她此时是不是产生幻觉了狠狠地捏了捏两边的脸颊。
疼很疼
有疼痛的感觉,那就表示她不是在做梦,刚才了无大师真的来过了,且喝过酒之后就离开了,一点都没有犹豫。
沈立冬这一刻忽然觉得她的脸蛋开始发烫,红红的,一直红到了耳根处。
这一次,她好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丢脸哦,真的好丢脸,沈立冬将被子死死地蒙住了小脑袋瓜子。
然沈立冬的这种羞愧感觉维持不到第二天的晚上,因为什么因为了无大师又这样在大半夜里,轻飘飘地来到了她的竹荷院。
“小施主,顺路经过此地,可否讨杯酒喝”
这个神棍,亏她内疚了一整天,敢情在这儿挖陷阱等着她往下跳呢,他这样跟她玩心术,那她就偏偏不如他的意,哼
到最后,看谁能抗得过谁。
怀抱这样的决心,沈立冬对着了无大师自然是天天笑眯眯的,天天晚上像是知道了他要来似的,拿出好酒好菜招待着。
了无大师不提起什么事,沈立冬自然乐得装糊涂,二人就这样各坏心思,大眼瞪小眼地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等到最后,还是了无大师主动开了口。
“小施主,清凉寺现在上下三百口,包括贫僧在内,若是小施主不答应的话,明天小施主就来清凉寺替贫僧来收尸吧。”
沈立冬惊得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今贵妃娘娘的长兄,也就是一品宰辅,在京中被人刺杀重伤,现在求到了清凉寺里,要求一杯圣水救人。贫僧若是明天还拿不出圣水救人的话,那清凉寺的所有僧人都得陪着相爷一同下葬。”了无大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面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作为他这样的大师,自然是不会惧怕生死的,只是要牵累上那么多人性命,终归是于心不忍。
“如此说来,大师是想让冬儿出手救人,对不”沈立冬为难地坐了下来。
“没错,贫僧本也觉得这事对于小施主来说,是件为难之事。如此,贫僧自是几天来都不曾开口。”这也就是了无大师为何三番四次地来打扰沈立冬,却没有说明来意的原因。他也明白以沈立冬这样的年纪出手救人的话,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救不救都在小施主的一念之间,贫僧绝不为难小施主,只是希望小施主看在那么多条的人命上,出手一救。事后,贫僧不会让小施主陷入困局之中的,哪怕要了贫僧的性命,贫僧也定当护住小施主。”了无大师都这样说了,沈立冬还能硬下心肠不答应吗
那可是三百条人命啊,杀光了那么多人,那鲜血都足够染红一座清凉寺了。
她难道真的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让那三百僧人的鲜血就这样染红了清凉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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