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姐姐,江水姐姐!”
绿真趴在窗边喊着,挤开身边的伙伴又菱到一边去,看着坐在床上那个蒙住眼睛的素衣大姊姊。
她举起手里的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兴高采烈:“我采了花给你!”
一边的又菱也冒出头来,委屈巴巴:“才不是嘛,我也有和绿真一起采的。”
江水听见她们两个的声音不由笑笑,摸索着拿起竹杖到窗边,她看不见花,却能够闻见花香。
“谢谢绿真,谢谢又菱。”
江水想要摸摸孩子脑袋的手不其然碰到了墙上,又移开手辨认着声音搭在其中一个姑娘的肩膀上:“姐姐很喜欢。”
得到这句话两个丫头相视一笑,绿真费力踮起脚把花都放在江水手中,远远传来招呼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江水也听见了。
她低头嗅了嗅花香,对两个姑娘:“好了,都快回家去吃饭吧。”
“目送”着两个姑娘离开,直到轻快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江水才一只手揽着花在怀中,另一只手拿着竹杖由走回床榻上。
转眼之间,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了。
这里是浮玉山,山半腰有个绿萝村,民风淳朴,本自然。
微生红菱不她是如何救下自己,也从不告知自己从前的一点事,只让着双目以盲的自己安心住下。
失明这件事江水接受得很好,全然不像一个突然失明的人该有的心灰意冷。
可她绝对不是生目盲。
在醒来第二日,避开微生红菱的视线又一次替自己把脉的时候,江水就发现自己的确乎是新盲不久,有极其霸道的劲力将双目桎梏。
似乎浮玉山果然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地?
两声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悄无声息出现而后敲门的,除了那个满身谜团的微生红菱还会有谁?
纵然对她的来路警惕,江水到底是目盲无法劳作之人,每日多靠着微生红菱来送饭食。
她正坐道:“请进。”
木门支呀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青菜白饭的香气,和女子不疾不徐的声音:“雨已经停了,现下虹销雨霁。”
果不其然,不远处依稀能听见绿萝村孩童十分惊喜的呼喊“是彩虹诶!”
听见这些奶声奶气的呼喊,江水也随之轻松起来,她展颜而笑:“是么,我没有怎么见过彩虹。”
这话不假。
虽然她对过往一无所知,可她知道上悬挂的白日是太阳,黑夜是明月,春有绿意夏有凉风,秋霜凋岸草,冬雪白鬓头。
至于彩虹,江水的确想象不出来她具体的模样。
顿顿江水接过饭菜,如旧道:“今日也劳烦你了。”
微生红菱在下山之前也没有做过伺候饶活计,但她现在每日倒是能够按时递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江水虽然不觉腹中饥饿却还是细嚼慢咽,将这山野间粗陋的饭菜用了大半碗。
而后微生红菱敏锐察觉江水似有话想,便将碗筷收好后仍旧坐在原地,安静等着江水开口。
不是没有察觉到面前人对自己的厚待,江水不愿欠下人情,她道:“如今虽然我眼不能视物,可手脚还是完好,做些活计也不算什么大事。总是待在屋子中拖累你一个人劳作,不是长久之计。”
“你当真手脚完好?”
微生红菱这一句话出,江水忍不住沉默下来。
她拢着自己的臂膀:“一点伤而已。”
一点经脉尽碎连大声话都不行,养了大半年才能够下地走动的伤而已。
奇怪的是并不会觉得疼痛,即便是江水狠心想试探自己的伤势,办法出尽也只是焖炷感觉,仿佛与疼痛之间隔着一层膜。
难道自己连痛觉都要失去?若是痛而不自知,该是多大隐患!
但正也是因为她不会感到疼痛,所以提起“伤”提得泰然自若。
不痛不痒的,伤而已。
“你从前算得上是旁人眼中的十分得意人,身上有着许多引人觊觎的东西,而其中的某样东西也引来了我。”
微生红菱细细,“站在世俗人眼中的境界上,我并不会害你,并且有求于你。”
“你更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我们将会是两不相欠,共荣一体的。”
这是微生红菱第一次告知自己,她从前的雪鸿泥爪。
这一番话果真进江水心中,微生红菱总能够完美得解决江水的思虑,仿佛她们曾经一度亲密无间到如今。
尽管目不能见,江水却还是抬首正脸对着微生红菱:“好。”
微生红菱也随之颔首,临走之前她道:“若是想出去走走,你自己掌握便是。”
簇有山,有水,有木,有鸟,无论寒暑,总有赤脚厚靴的垂髫童踩着一串串笑声到处疯闹。
绿萝村不拘着孩子,让他们的性就在这山野中随着春草疯长,扑簌簌飞鸟南去隔年又回的时候,那个喂白米给自己结果被娘亲打屁股的孩子还认得它。
绿真揪着明哲的衣领,撅着脸:“你赔我鞋子!我娘新给我做的!你不赔我就去姨姨那里哭你打我!”
明哲又气又恼:“你怎么和个孩子一样还和大人告状?你羞不羞!”
“哼!”
绿真飞快地摇头:“我本来就是孩子!”
眼看着自己的姐妹和邻居家的臭子吵起来,又菱歪着脑袋想想,本想帮绿真,又气她不给自己和江水姐姐话,干脆从怀里掏出松子仁坐在板凳上看着他们吵。
看了有一会,又菱忽然发现那边有一个人,仔细看看居然是江水姐姐!
又菱撒了欢蹭一下站起来,一溜跑到她面前:“江水姐姐!你可以出门啦!”
看看江水姐姐手里拄着探路的竹杖,又菱自告奋勇:“我牵着你的手!”
把松子仁放回兜里,又在肚子上擦擦手,又菱两只手搀着江水的左手一步步牵着她。
孩子细嫩的肌肤一入手,就能够给人带来柔软的触觉,又菱又生得十分有福气像,白白胖胖,像是十根肉笋一般。
早就听见吵吵闹闹的孩子声,江水笑着问:“绿真和明哲吵起来了?”
又菱一边心翼翼把**姐往那边牵,一边回答:“嗯!明哲坏蛋把绿真的新鞋子弄掉下了山,找也找不到的。绿真不敢告诉她娘,怕挨打,明哲也不敢,就吵起来啦!”
江水闻言失笑:“怎么回事?”
这边绿真也看到江水姐姐来了,松开明哲单脚跳着到江水前面,奶声奶气喊了一声:“江水姐姐~”
大人一般的明哲也走到她面前:“江水姐姐你如今可以出门走动了?”
江水的右手拄着竹杖,左手被又菱牵着,腾不出手来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她于是缓缓弯下腰,问:“绿真,鞋子丢了?”
绿真很是委屈地“嗯”了一声,眼巴巴地瞧着江水姐姐:“江水姐姐,我怕我娘打我,她打人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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