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兴尽而散后,鹿衔才摸着黑找江水去了。
当时江水正在看书放松,察觉到屋外有人隐秘靠近,先是心中思索而后就听见了敲窗声。
“叩叩——”
“姐姐~”
鹿衔的声音响了起来,窗户是内里扣住的,江水失笑站起身走过去给她开了窗。
第一句话却是:“轻功有长进了。”
连她都只是在靠近窗户不远处才发现,了不起。
鹿衔美滋滋道:“那是自然。”
她本还想长篇大论,却巴巴垂下眼卖乖:“姐姐让我进去可好进了夏,山中蚊虫实在是讨厌。”
江水自无不可:“你是从窗户进来,还是我去给你开门”
“窗户窗户,姐姐你推后些。”
落地后鹿衔拍拍手,颇欢快地挽着江水的手,亲亲热热坐到床榻上。
白日里顾及着微生盛湖在场,鹿衔没有出有关迟焰的事,于是竟干出夜半偷敲人家窗的事情来。
看她表情,似乎关于容教的许多秘辛,迟焰都已经吐露出口。
十分满意。
但她高兴之后又蔫儿了一下:“觉月洞我却是没问出来,他虽然痴傻了,却像一条咬饶疯狗死不肯。”
“不过其他的倒是一点不露,这下我可轻松了不少呢,姐姐真好!”
鹿衔是知道江水只是随口一问,也没在心上留多少愧疚,更不消同江水提一些不足为外壤的容教秘闻了。
但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江水这点,让她有些懊恼。
鹿衔现下就像一个摆弄着所有珍藏想送给喜爱的伙伴时,却突然发现人家似乎并不缺什么。
想如今她坐拥容教富可敌国的财富,又是年轻貌美,手段凌厉,众人心悦诚服。
却偏偏连一点好处都卖不了给江水,这实在是让鹿衔不由咬了咬唇。
总不能因为江水不在意,便白拿好处吧可也太没分寸了。
江水等了好一会,见她还是懊恼着,轻轻敲了她一下脑壳。
分明没什么力道,鹿衔却“啊呀”一声叫起来,很是娇气道:“姐姐你就知道欺负我!”
啧。
个鹿衔。
心下带着笑,明知这是鹿衔在亲近闹着自己,江水也办着脸配合道:“不欺负你欺负谁”
“我又美又聪明,你定然是嫉妒于我!哼!”
鹿衔飞快瞟了一眼江水并不丰满的凹凸,特地挺了挺胸:“还身材玲珑!”
江水讶异张口,下一刻笑逐颜开当下便去捉她挠痒痒,鹿衔躲避不得被她挠得哈哈笑着。
“江姑娘,可是有什么事么”
门外的侍女听不真切,隐隐听见了笑声,扬声问了一句。
而后听见内里传来一句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无碍。”
侍女于是继续安静守候了,鹿衔却不甚开心,她松开掐在江水腰间的手。
十分纳闷:“姐姐你居然不怕痒么”
江水点点头,矜持道:“未曾想到吧。”
语气似乎带着些兴味。
鹿衔只当她生少了痒痒的弱点,殊不知江水也是憋着忍着,恰好能忍到旁人疑惑到松手罢了。
想来也觉幼稚,两个武林之中拔尖儿的姑娘大晚上互相挠痒痒——写成话本也估计没人看。
半点都不香艳。
两人都笑了片刻而后平复下来,鹿衔又接着方才的话道:“我是预备着过几日将迟焰拾掇干净了,在送到盛湖那儿去。”
江水不由挑眉:“不怕你家微生一定要恢复他神志”
要知道,制药高手就在眼前摆着呢。
只要不是个痴傻的,必然明白让迟焰沦落到如此境地的,就是江水。
可鹿衔只是斩钉截铁道:“不怕。”
玉骨不曾毁,自在惊雪身。
见她笃定,江水倒也只是颔首。
幽微冥鸿振翅后,雪影冰痕光三昧。
以自己局外饶目光来审视,微生盛湖,正是良配。
原本江水其实有半分嫉妒鹿衔,但一切都只能归咎于自己识人不明,重复碎心,哪里能牵扯别人呢
可能还是有一点好处的。
如今情爱与她,只如画船衣香,纵然感受温柔,却知终有曲终人散时。
江水无可奈何,再不苦求。
鹿衔只道:“即便他不曾爱我,也是有分寸的。”
顿了顿,鹿衔又捡了件虽与江水没什么关系,但无伤大雅的话题来。
“姐姐你可记得当初我同盛湖怎么认识的”
江水自然有映像:“还不是那日山洞,你缠着他自己叫好漂亮。”
虽是糗事,鹿衔却只是满满自得:“对呢!”
仿佛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一般。
但能拐一个喜欢的夫婿,到也确实值得让人忽略掉那一点不只羞,直接夸是一桩大好事了。
“当初盛湖是为了玉麈的传派至宝才去的,你当如何那个至宝当真在迟焰手里。”
江水心道果然。
鹿衔比划出一个模糊形状来:“这般大,是个拂尘。先前我没仔细看过,今知道是玉麈的至宝,我仔细看了看,有这般大。”
带着些疑惑:“瞧着没什么稀奇,用的是个白玉做的把手,拂尘那段倒是分不清是什么毛发制成。”
鹿衔还在想,凭什么这是传派至宝呢
但她没出来。
江水也只当闲话听了一耳朵,等到死死生生之后在想起这一点虚无缥缈的映像,只觉得恍如隔世。
眼下两人也就是凑着些闲话。
渐渐鹿衔有些困顿了,打了个哈切,而后殷殷切切地开口:“来之前我沐浴焚香过了。”
此刻她身上还有幽香不散,江水笑着:“我又不是没同你一道睡过,还怕我嫌弃你不成”
从前为了去寻找落金樱,她与鹿衔少不得同居一室,偶尔不便是也曾共眠一处。
如今鹿衔身量长高不少,散开头发身着亵衣蜷在薄被里直勾勾看着江水,又眨了两下眼。
这是谁孝敬的美人
江水这个念头一转,自己倒是忍不住抿了抿唇,也钻进了被子郑
“如今不需要姐姐哄你睡觉了吧”
鹿衔神色一僵,颇为可怜地“哦”了一声。
因着江水睡眠需求不大,最终鹿衔挨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何况江水离得她这般近,到真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惊动到她。
这个孩子......
纵然鹿衔有七窍玲珑心,又催动了身量变得同寻常二十岁左右女子差不离的样子,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还差好几个月才到二八年华的女孩子。
半睡半醒间,知道身侧是自己的江水姐姐,鹿衔嘟囔着:“明儿我也要打个好看的面具带上。”
又过了半会,似乎睡着也不放心,挣扎着起来半个身子:“姐姐”
江水摸了摸她的发旋,温柔道:“在呢。”
“嗯.......”
鹿衔又软了身子,睡了过去。
若不是相差年岁不够,鹿衔又对娘亲这个身份没多少认同感,或许她会很想将江水叫得更老些。
但是姐姐也没什么不好的,亲密又亲近,也不隔着恼饶辈分。
在江水姐姐身侧,鹿衔真正地睡了回到容教以来第一个好觉。
无梦到明。
江水酣畅淋漓收回炼,转眼和趴在窗口笑的鹿衔对视,远远了一声:“总算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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