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成之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简朴,一张桌子,两排书架,然后便是两张皮色磨地锃亮老旧的破沙发。按照他的修复技术以及在业界的声望地位,想要赚钱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对于他们这老一辈的手艺人来说,好像赚钱就是一件多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一样。
其实,江来是不赞成这种生活方式的。研技艺之本,传经典之魂。爱国敬业,想要将这一门手艺给发扬光大。这些都没有问题,也都是应该大力提倡的。
但是,做好这些的同时,也要保护好个人利益。该赚的钱要赚,能合规合法赚到的钱也要赚。用那些赚来的钱改善自己的工作环境,改善家人的生活状况,给老婆买漂亮的包包和体面的衣服,让孩子读最好的幼儿园进任何一家游乐场别人有的,我也要有。别人没有的,我还得有。
为什么?因为我有技艺。
为什么?因为我就是比那些没有手艺的家伙牛逼。
这才能体现出手艺人的优越感,这才是对手艺人最大的尊重。
要是所有的手艺人都以,一个活得比一个清贫,一个过得比一个艰苦这让那些后来者怎么想?让那些年轻人还有勇气进入这个行业吗?
这才是真正的在毁灭一个行业的未来,在毁灭手艺人的未来。
是的,这是施道谙的观点。
当年施道谙和老头子吵得越来越激烈,最后水火不融,施道谙远走他国,就是这两种观点的争锋无论是当年的老头子还是现在的云成之,他们都觉得手艺人应该清贫自守,应该与铜臭味隔绝,与商业行为老死不相往来。
肺炎期间,八十四岁的钟南山院士战斗在最危险的疫情一线最前端。却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人根据钟南山院士儿子一次采访视频指责攻击他系的是爱马仕腰带有人评论说,还有人说等等。
这些人的行为瞬间引起了国人的围堵轰炸,有人回复说,。
换个角度想想,倘若连这样的人都系不起一根爱马仕,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靠自己的勤奋努力才华技艺赚来的钱花起来不丢人,那些看到别人赚钱了就在背后说脏话往人院子里泼脏水的才是真小人。
恶心!
呸!
江来自然是支持施道谙的。
当然,活到了云成之这个岁数,怕是很难再说动他做出什么改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说的狠了,他又打电话把施道谙骂一通怎么办?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但凡自己变了,那一定是施道谙的。不骂施道谙骂谁?
江来坐到那张皮质干裂凸起的沙发上面,问道:“师伯找我有什么事?”
“有个朋友打来电话,说他们家祖传的一块玉出了点儿问题,想让我找个高手帮忙看看我就想着,咱们修复中心就你手艺最好,懂得类别又多,你陪着我走一趟?”云成之轻声细语的说道,一脸的对着江来笑着。他不怕江来拒绝,拒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怕江来拒绝的时候他,那样他的身体扛不住。
江来无视云成之的笑脸,面无表情的问道:“哪个朋友?”
“姓卫,你没见过。”
“不去。”果然,江来没有任何意外的拒绝了,说道:“我刚刚到修复中心,准备工作了。你的时间不值钱,我的时间还是很值钱的来来回回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让我多修几页书呢。”
“他说我们要是能够修好他那块玉,就给我们修复中心捐一百万。”云成之哀求说道。
江来起身就走。
“哎你干嘛去?”
“提箱子。”江来说道。
“”
江来跟着云成之下楼,接人的车子已经等候在图书馆门口了。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可是,不管是黄金还是古董,那都是有钱人玩的把戏。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穷人想要的首先是有一口吃食。
能够随手给修复中心捐一百万的人,想来也不会穷到哪儿去。
看到云成之和江来走过来,一个身穿格子条纹小西装,配一双棕色小皮鞋、脖子上系着丝巾,戴着墨镜看起来骚气外放的年轻人推开车门下车,笑着问道:“是云主任吧?”
“你是?”云成之看着年轻人,出声问道。
“我是卫营。”年轻人说道。
“老卫的孙子?”
“是的,卫同是我爷爷。”
卫营的视线转到江来脸上,嘴角撇了撇,问道:“你是江来?”
显然,他是认识江来的。
“是的。”江来回答说道。
“上车吧,爷爷在家里等着你们呢。”卫营说道。他看了一眼江来,笑着说道:“麻烦你坐在副驾,我习惯坐后排恰好也有一些问题向云主任请教。”
“我只坐两个人的副驾。”江来出声说道:“不包括你。”
“你”
“坐哪儿都一样坐哪儿都一样”云成之在中间打圆场,说道:“你们俩一起坐后排,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语言。我坐副驾驶室,正好可以打个盹。”
“还是我坐副驾吧。”卫营说话的时候,自个儿先跑到副驾驶室坐了下来。有专职司机开车,倒是不用麻烦他来做这种事情。
江来看了云成之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把年轻人的无礼放在心上,已经自个儿跑去拉车门上车了,江来也只好提着箱子坐到了后排另外一边的座位。
等到所有人安全上车,司机立即发动车子朝着学校外面驶去。
卫营坐在副驾驶室,通过后视镜盯着江来和云成之,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出声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江来正闭目养神,听到卫营的话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想不明白你再好好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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