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不喜欢闲聊,更不喜欢和施道谙的女朋友们闲聊。
因为今天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吃饭侃了半天,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在江来的记忆中,施道谙很少邀请同一个女性到家里来吃第二顿饭。
那些自己闯进来泼他一脸酒水的除外。
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时候,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你是我的兄弟,我是你的知己,仿佛每一杯酒都蕴含着真情,每一句话都是真心。
江来以前也曾经愚蠢的在那些姑娘们或真心或假意的询问他的职业特征、他对文物修复的看法、他对中西方艺术文化的交流和碰撞时做一些自认为精彩绝伦的阐述,在某一个瞬间,他也能够收获殷勤的眼神和热烈的掌声。
但是很快的,那些眼神和掌声又换成了另外的女人。
所以,江来觉得这是一种极其浪费时间的行为。
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安静的吃饭。而这所谓的「交流」,只不过是饭桌上两个彼此并不熟悉的人为了缓解尴尬的没话找话而已。
所以,为了让那些女人闭嘴,江来总是会选择这种不要脸的解决方式。
江来可以保证,这样的事情发生后,那些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自己说一句话。
一劳永逸!
果然,吉罗拉莫在脸色难堪过一阵子之后,整个饭局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江来。偶尔眼神斜瞥过来,也会带着浓浓的怨恨和敌视。
饭局结束,施道谙送两个女朋友回家,江来独自在厨房收拾碗筷。
正在这时,他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音。
他以为是施道谙回来了,出声说道:“这么快就送走了?”
“什么?”宫锦正在门口换拖鞋,听到江来的话后手里的动作不由的停顿下来,“送谁走?”
江来这才知道是宫锦来了,扯条毛巾擦拭手上的水渍,说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施道谙要出去。”宫锦说道,解释了自己为何没有门禁卡而能够进屋的原因。“今天家里又来客人了?”
“施道谙的女朋友们,我记不住名字,就没办法给你介绍了。”
“了解。”宫锦点头表示理解。
“我给你削个苹果?”
宫锦摇了摇头,说道:“我吃桃子。”
“好。”江来说道。
他带着宫锦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从果盘里选了一个最大的桃子,然后清洗过水果刀之后手法灵活的削起青中泛红的桃皮。
江来喜欢削水果,把一个水果削的圆润好看和把一件古董修的完美无缺都是让人内心滋生喜悦和幸福感的事情。
当然,他不是给每个人都削水果。
女人他只给宫锦削过,男人他只给施道谙削过。
男神他只给自己削过!
江来把削好的桃肉切块,然后堆放在水果盘里,插上牙签送到宫锦面前,自己则去丢弃桃皮,清洗手上刀上粘稠的桃水。
“你被林初一逮住了?”宫锦出声问道。
“她和你说什么了?”江来挤了洗手液在手心,头也不回的问道。
“她说你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在她办公室里面四处翻找,显然是想要寻找某种东西。”宫锦一边用牙签挑桃子塞进嘴里咀嚼,一边出声说道。
“所以,她委托你来调查我到底想要寻找什么东西?”
“是的。”宫锦点了点头,问道:“你想找什么东西?”
“我想找尚美集团走私文物的证据。”江来说道,“我怀疑尚美和国际走私集团「和乐门」关系密切,而且,施道谙得到可靠信息,国内最大的走私头目是一个叫做「蝙蝠」的中国人,大量的珍贵文物被运输出境,被高价贩卖,都是由这个人一手操办的。我觉得林遇就是蝙蝠,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而已。”
“我要这么告诉林初一吗?”
“可以告诉她我的目的,不要告诉她我的猜测。”江来点了点头,说道,“怕是她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吧?”
“猜测是一回事,确定是另外一回事。不然,她也没有必要额外支付这笔调查费用。”宫锦说道。
“我刚刚看到新闻,人类首张黑洞照片曝光。”江来说道。
宫锦愣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会关注这个?”
“是啊,我为什么要关注这个?这件事情和我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江来说道,“林初一那么用力的想要得到一份确定的证明,甚至不惜请了你这位价格不菲的金牌情报员,就已经证明了很多东西。”
“江来……我感觉林初一不是那种人。她做不出来那种事情。”宫锦犹豫片刻,出声说道。
林初一是她的合作伙伴,也是闺蜜死党,江来是她的儿时玩伴,也是知己好友。按道理讲,她不应该说这种话,因为这有失公正,而且显得自己特别不专业。
情报人员只出售绝密信息,不赠送案例分析。
可是,私心里讲,她不希望江来和林初一最终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虽然因为父辈的恩怨情仇,他们俩人之间有着天然的难以调和的矛盾。
“知人知面不知心。”江来看了宫锦一眼,出声说道。
宫锦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保重自己。倘若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从你踏入尚美的那一刻开始就很危险了。”
“我会注意的。”江来笑着说道,“你这钱倒是赚的容易,比我修瓶赚钱容易多了。我辛苦那么久,看的头晕眼花,只赚到一万七千块钱。你开车出门转一圈,那一大笔信息费用就到手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不要月亮,我要钱。”宫锦不笑,她不太喜欢笑。自从父亲母亲相继离开之后,她就很少笑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钱,还有谁能够给她安全感?
江来!
眼前这个男人对她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我不要钱。”江来摇头。「近水楼台」这几个字让他想起小时候的生活场景,那个时候一家人吃过晚饭后,父亲就会提着那台断了天线的收音机坐在院子里喝茶听曲,母亲则端着线筐给江来织冬天御寒的毛衣毛裤,或者纳上一双棉鞋的新鞋底。
那片戈壁是荒凉的,那里的生活是贫瘠的,但是那个时候父母健在,头顶还有全世界最大最圆的月亮。
“我要月亮。”江来声音幽幽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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