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湖涂呀,贼人有炮,咱们没有炮自然就吃亏了。”华发老者说道,“你要担心炮太少,完全可以集中起来使用,说不得这会儿贼人根本攻不破寨子。”
族长谭清淳对于长者的埋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抚道:“二叔您安心回房歇着,我向您保证,虎贼攻不破我这里的。”
华发老者看了一眼周围高耸的院墙,比起县城的城墙都矮不了多少,心里安稳了一些,便点点头,让下人扶他回屋。
谭家最年长的人一离开,族长谭清淳立刻喊来了管家,交代道:“把院门堵死,还有咱们的炮都准备好,只要贼人一靠近,就给我用炮狠狠地打。”
大炮绝对是利器。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没有人不清楚大炮的厉害。
真正能够拥有大炮的也只有朝廷。
他们谭家能弄来这几门炮,也是因为教乱,山东地面狠狠地乱了一阵子,作为谭家族长的他趁此机会花费了很大力气,通过收买武官花高价买了这几门炮。
为了让这几门炮不至于成为摆设,他还专门请来了军中的一名炮手专门伺候大炮。
几个持弓的汉子站在墙头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而他们手里的弓箭,都是朝廷制式的武器。
连炮都能够弄来的谭家寨,从军中弄来一些弓箭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倒卖兵甲这样的事情,在明军中早已经成为了常态。
朝廷不发粮饷,士卒要吃饭,就只能卖自己的兵甲和战马,而军中的武官更直接,不仅卖士卒的兵甲,还和专管武库的官员勾结,一起倒卖武库里的东西,然后再一起分账。
谭家寨大部分兵甲和武器都是这么来的。
“林旗官,一会儿可就要看你的了,只要打退了来犯的贼人,老爷那边不吝赏赐。”管家走到一个身穿棉甲的汉子跟前。
这个汉子便是从明军中请过来侍弄炮的人。
在军中像他这样的炮手,一样经常挨饿填补饱肚子,还经常会被上官欺压,给上官白干活。
来到谭家寨后,却每日都被好吃好喝的照顾着,手底下还多了一批跟他学操炮的人,自己就给自己封了一个旗官。
“放心吧,有我在,贼人赶来,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这位林旗官拍着自己胸脯保证道。
对付一群土匪贼寇,在他看来不算什么难事。
至于来谭家寨的是反贼还是土匪,在他眼里都一样,反贼和土匪没什么区别,甚至反贼还不如土匪。
土匪还拿着家伙式去打劫,敢杀人,反贼大多都是一群泥腿子,比那些多年老匪好对付多了。
“有林旗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管家对这位林旗官的保证十分满意,话听着就让人提气。
虎字旗虽然在其他地方闹的挺大,但终究来山东时间还短,对于他们这种底层的人;来说,了解的并不多。
哪怕管家,消息渠道也是通过谭家寨的那些老爷们之间的交谈,他听到一些,但也是极其有限。
另一位林旗官根本不知道虎字旗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是反贼,按照以往的经验,他把虎字旗当成了一般的反贼看待。
毕竟对付教乱这样的反贼上,他还是颇有经验的。
管家信任这位林旗官,也是因为林旗官军旅出身,连对方都不把已经攻破外城的虎字旗兵马当回事,他自然是相信林旗官。
不过,谭家寨的内城中还是有一些人害怕的。
那些从外城逃回内城的人里面,除了一些浑人,真的不把性命当回事,或者说不认为自己会死,便没有太把虎字旗的兵马当回事。
但这些人只是少数,大部分人哪怕是逃了回来,在经历了炮击轰塌土墙,亲眼见到不少死伤的场面,害怕和求生欲占到了上风。
这些人之所以还敢拿着刀,完全是因为手里有刀,心里的安全感能够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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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里慌慌乱乱,有去拿兵器的,有去院墙后面跟随其他人据守的,还有在不同屋子里来回串的人。
而女卷们在虎字旗的兵马围了谭家寨的时候,就都已经安排到了后院,连带着丫鬟们也都送去了后院。
留在前院这边的都是男子,以青壮居多,尤其是豢养的那些打手,全都安排在了前院这边。
这些打手才是守卫内城的主力,起码在谭家寨很多大人物的眼里是这样。
谭家寨外面的那些清苦人没有人去在乎,除了一些守在内城中的青壮会担心一下外面的亲人外,那些谭家寨的老爷们连提都没有提过一次。
因为他们早已把自己的家人接到了内城里。
虎字旗的兵马进了谭家寨,一门门大炮被推了进来。
家住外城的那些穷苦的谭家寨百姓,只能躲在家里发抖,求神拜佛的希望不要闯入自己的自家中。
不管是土匪还是明军,又或是反贼,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只会欺压他们。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不管是贼还是兵,百姓们都怕,至于虎字旗,对谭家寨的底层百姓来说,他们根本不了解,只是在谭家寨的那些老爷们口中,听说到虎字旗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比土匪更恶。
谭家寨的百姓相信谭家寨那些老爷们的话,相信虎字旗和那些老爷们说的一样,是天底下最恶的人。
反贼在人们眼里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嚯!这是谁家的大宅子,修的跟县衙似的,院墙都他娘的快赶上城墙了。”
来到谭家寨内城外面,炮队的徐秉愚仰头看着面前的院墙。
当然,院墙虽然修的高,但不如城墙那般厚实。
“谁知道呀,但肯定是谭家寨某位大老爷的宅子。”跟随炮队一块过来的战兵大队长冉天存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像眼前这样修成内堡一样的大宅子,在西北那边他见过不少,但在山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花大力气修这样的宅子,主人要么怕死,要么银子多的没地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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