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子提议道:“咱们别在这里说话了,前面有个茶肆,有什么话去茶肆里面说。”
“侯师傅,要不咱们去茶肆坐一会儿?”杨远对面前的侯大富说。
侯大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码头,面露犹豫。
见此,杨远又道:“当然,不白耽误侯师傅时间,不管侯师傅今天在码头赚到多少,这个钱都由我出。”
边上牙子也说道:“侯大富,杨掌柜可是大同来的大掌柜,不会骗你这点钱。”
侯大富看了看杨远,迟疑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三个人来到码头不远的茶肆。
杨远单独给了茶肆老板一两银子,让他准备一桌饭菜。
趁着茶肆老板去准备吃的,牙子低声说道:“侯大富,听说你会造炮,不知是真是假?”
“你们要造炮?”侯大富惊讶的看向杨远,说道,“你是朝廷的人?”
“这你别管。”牙子说道,“就说你会不会造炮吧!”
侯大富摇了摇头,道:“不会。”
听闻此言,那牙子脸色难看起来。
本以为侯大富会造炮,才推荐给大同来的这位杨掌柜,想要从中赚一笔银子,要知道对方答应给的银子可是一笔不小数目,只够他干上一年牙子才能赚到。
杨远突然说道:“侯师傅,我们不会让您白干,只要能造出炮,每个月工钱十两,您看如何?”
“十两?”那牙子一愣。
一个月十两工钱,够他在牙行干上大半年了。
“真给十两?”侯大富心动了。
每天来码头搬货卸货,一天下来,也挣不了三十个大子,赶上活少或是没活的时候,经常因为赚不到钱而挨饿。
杨远笑着点了点头。
侯大富犹豫了一下,问道:“能告诉我你们造炮要做什么?”
杨远说道:“不满侯师傅,我们东家有个庄子,经常受土匪骚扰,所以想弄几门炮,用来守护庄子,对土匪也是一种震慑。”
皇权不下乡,导致县城外的地方成了宗族族老和士绅说了算,也给了土匪滋生的土壤,有些地方匪患频繁,逼的各村结寨自保,与土匪马贼之流对抗。
所以杨远说造炮为了抵挡土匪,并不让人意外。
放在洪武或者永乐时期,自然没有人敢私下造炮使用,如今是万历四十七年,吏治腐败,只要不用火炮攻打县城,各级官员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
“原来是防匪。”侯大富想了一下,说道,“你们东家想要造什么样的炮?”
杨远笑问道:“不知侯师傅会造什么样式的火炮?”
“刚才你在骗我,原来你会造炮!”牙子恨恨的盯着侯大富。
侯大富没有理会那牙子,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位杨掌柜才是话事人,他道:“虎尊炮,大小佛郎机都可以,将军炮也可以试一试。”
“太好了。”杨远一喜。
没想到眼前这个侯大富真是个人才,居然能造这么多种炮,尤其是大小佛郎机和虎尊炮,正适合他们虎头寨使用,那种笨重的将军炮,反倒用不上。
这时候他已经决定,就算侯大富不答应和他去大同,他绑也要把人绑去虎头寨。
侯大富说道:“炮造出来还需要合适的人手使用,杨掌柜可有使炮的好手?”
“没有。”杨远摇了摇头。
不过,他不觉得用炮有多难,火铳手他们山寨不缺,火炮就是大号的火铳,到时可以让火铳手充当炮手。
侯大富说道:“我认识几个会使炮的好手,如果杨掌柜愿意雇佣,每人每个月只需三两银子就可以。”
杨远面露犹豫之色。
他这趟来只是为了造炮的匠人,使炮的人他并不看重,虎头寨那么多火铳手,连火铳都会用,总不会连炮都不会使。
可他又担心拒绝侯大富的请求,会让侯大富不愿随他去大同。
稍作犹豫,他道:“既然侯师傅开口,那就按侯师傅说的办,每人三两,到时和侯师傅一起去大同。”
侯大富点了点头,说道:“杨掌柜放心,三两银子请到他们一点也不亏。”
边上的牙子听到这话,心中冷笑不已。
说了半天,还不是给的银子多,换做他会造炮,还做什么牙子,早就答应去大同,赚这每月十两银子的工钱。
作为牙行的牙子,自然不会说破这一层,反而笑着说道:“杨掌柜,你要的造炮之人也找到了,是不是……”
手上做出捻钱的动作。
杨远笑道:“放心,只要人上了马车,该给的银子,自然双手奉上。”
“哈哈,那就多谢杨掌柜了。”那牙子抱拳拱了拱手。
虽然赚不了每个月十两的工钱,可这趟活做成了,也能赚不少银子。
正巧这时,茶肆老板买回来一桌饭菜,端上了桌。
杨远给了茶肆老板一两银子,送来的饭菜价值八九分银子,有肉有菜,油水十足。
侯大富见满桌子的菜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整天在码头做活,温饱都不容易,哪里吃的上这样香的饭菜。
见状,杨远笑着说道:“侯师傅,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就去见你说的那几位用炮好手。”
侯大富连筷子都没拿,直接抓起盘子里的一块鸡腿,撕下来大口的吃。
同桌的牙子也很少吃到一两一桌的饭菜,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肉菜吃起来。
一桌子菜,三个人很快吃干净,就连盘子底的菜汤都被侯大富舔干净。
吃饱喝足,算清了茶肆的费用,侯大富带着杨远朝码头方向走去。
距离码头不远处有一片窝棚区,平常码头做活的人住在这里。
走到窝棚区,侯大富熟练的穿过几个窄巷,来到一处破旧的草房跟前。
侯大富站在草房外面喊道:“陈兄弟,胡兄弟,郑兄弟,李兄弟,赶紧出来迎接贵客。”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身量不高,肤色黝黑的粗糙汉子从草房里面走了出来。
侯大富见只出来一位,便问道:“大刀兄弟,其他人几位兄弟人呢?”
李大刀眯着眼睛瞅了一眼杨远和那牙子,这才说道:“都去码头了,家里就我一个。”
“早知道先去码头了。”侯大富懊恼的一拍大腿。
从茶肆到窝棚区,需要从码头外经过,之前他在码头做活没有见到他们几个,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除了眼前的李大刀,其余几个人都去了码头。
“这位是?”李大刀问向侯大富,目光在杨远身上上下打量。
与此同时,杨远也在打量眼前这个李大刀。
这个叫李大刀的人身量不高,却体型健壮,双腿往地上一站,给人一种特别稳当的感觉,完全不像在码头做活的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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