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佩英给三位夫人大方介绍。
人家没走呢,得说两句啊:
“这是明远,姓杨,你们应该耳闻过,昨日京城来的钦差就是他。”
杨明远一身墨色常服,没穿官衣。
既然没穿官衣,又是由钱佩英给介绍,对几位夫人执晚辈君子礼。
在杨明远行礼时,钱佩英在继续说道:
“我们都是奉天的,同乡。明远又和咱们知府是同年,呵呵。我和夫君的年纪摆在这里,就叫我们一声叔和婶儿。这是看望我来了。”
几位夫人只觉得这位年轻人,往那一站,文质彬彬。
要不是知晓鲤鱼跳龙门靠科举上来的状元郎,都觉得不像是普通出身,真是仪表堂堂。
在这几位夫人心里,这小伙子已然很优秀了。
要知道宋知府比起他的官阶,就已经有些过于年轻,一般都是四十多岁五十出头,才能熬到这一步迈进四品行列。
没想到这位钦差大人,起步更是高。
不是说官阶,是因为他更年轻啊,起步就是翰林。即便在京城也没有几个这么年轻的京官了,翰林院都没有,眼下又很受重用。
别看没背景,就凭这小伙子自身条件,未来可期。
嗳?
她们就开始琢磨,这位不会就是知府家的乘龙快婿吧?
昨儿可听夫君说了,这位京城来的杨钦差,见到宋知府很激动,很。
今儿,你瞧瞧,又来溜须宋夫人了。
更何况,这里有个细节注意到没?同年,为什么要叫叔和婶儿。
刘夫人说:“没听宋夫人讲嘛,还是同乡关系呢,有可能是先认识的,叫叔和婶儿有问题吗?后成为的同年。那你看从哪处论。”
周同知的夫人坐在马车里摇头,即使那般,她也觉得就是知府家的女婿,敢不敢打赌?都过不了这个年,喜信儿就能传出来。
刘夫人虽然觉得宋夫人钱佩英眼中,没有看到女婿的光彩,但是也不敢打赌。
一是,钱佩英眼中没有异样,可那位年轻有为的钦差满是恭敬和讨好。那小伙子眼里却有光。
这么大岁数了,这个年纪的夫人早就见多识广。
家里有儿媳,也嫁出去过闺女,所以说,不好断定。
二是,刘夫人想起宋知府的娘亲骂人的那份笃定。
她们都有耳闻过。
那老太太骂人真是能看出来曾经是村妇出身,你都不好意思与她讲理,也讲不过。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一点不含蓄,也不措个辞,直接就,敢私议她家孙女嫁的不好?要是嫁的好呢?扇你。
刘夫人就觉得,老太太那份笃定里,能不能就是指这位钦差大人呀,人家宋家早就心里有数。
要是这位,那确实嫁的不错。
别和周夫人的四女婿比呀,周家老爷子还是通政司的左通政呢,周家真正的府门在京城,那大门高着呐,底蕴在那里摆着。
没看陶府尹出事,周同知作为副手都稳得很嘛。
而宋知府又有什么,全靠自己上来的,女婿也是靠自己拼搏,这就很般配嘛。门当户对。
刘夫人坐在马车里看了眼在笑呵呵说话的周夫人,心想:
更何况,她还真不觉得周夫人的高门女婿就是真好。
听说周夫人那未来的四女婿,人又不是在京城,就在柳将军手下,过年都没来黄龙周府拜个年,只送了些礼。
重视吗?哼,嫁进那高门里会什么样,冷暖自知吧。
你再看看那位杨钦差,要真是宋夫人的女婿,你看人家一到位,立马就过来讨好宋夫人。
给宋夫人面子,对她们都一派谦虚,极为有礼。
找女婿就该寻这样的,女儿嫁过门不吃亏,起头就上赶子。
再者说,莫欺少年穷,底蕴再足又如何?除非家里有爵位,其他的,祖业官职能传承吗?
要照她说,宋夫人的乘龙快婿再过十年二十年,备不住能比周夫人的女婿强呢。
看的还少吗?十年八年,转瞬之间,多少望族败落,多少新贵起来呀。
刘夫人现在和钱佩英关系,自认为最好。
在心里面,这黄龙的一二把手夫人,她是偏向钱佩英说话的。
因为她刘家也属于是毫无背景。
这就是刘守备当初在万家事宜上,为何要如此溜须柳将军的原因。
包括眼下,自从宋福生升迁来了黄龙,刘守备没轻了在心里吐槽宋福生没轻了搂钱还能得到皇上看中和百姓夸赞,真是没处说理,嫉妒道不行,却在公事中,属于是最配合宋福生的。
宋福生指哪,他打哪。
刘家朝中无人,普通出身,刘守备得罪不起,只想给柳将军和宋知府双双伺候的明明白白的让他再进一步。脑袋削个尖想升职,目标很明确。
所以,刘夫人此时在心里是羡慕钱佩英的。
要是她女儿文雅能寻到像杨钦差那样的女婿,她都会高兴的烧高香。
哪怕女婿家眼下很困难,只要本人前程无量,没关系,她家来帮忙,共同为女婿十年二十年后很厉害而努力。
与此同时,马车先回家送信去了,让准备饭菜。钱佩英陪杨明远步行在街头。
问杨明远逛过黄龙吗?
回答还没有。
佩英就想着,那她陪着走走吧,没几步路。
杨明远还担心地问,婶儿,您的身份,方便在街上行走吗?
钱佩英就笑道:“啥身份不身份的,我穿上诰命服是知府夫人,不穿,百姓哪里知晓我是谁?即便认出又有什么的。你叔那个知府,不过就是个工作,为老百姓做一些事,谁又比谁高一等。”
杨明远也笑了,每每接触宋叔和婶,听他们说话,心里总是很踏实。
咱就是从普通百姓中走出来的,更不要忘本。
在京城,他也是如此做的,从没有觉得在御前行走有什么了不得。皇上吩咐他干什么,他就踏实地办。
有人在背后说他是装。
许多同僚认为他年纪轻轻很有心机。
其实哪有什么心机?
他只是很珍惜今日拥有的一切,兢兢业业,不敢走错一步路,不敢乱说一句话罢了。
然后误打误撞的,丁坚兄曾感慨,说他有运气加成,占了身上没有太重官僚气,皇上似乎很认可这点。
“你娘怎么样,听你富贵叔说,上回你娘帮忙煮饭累坏了,你也总跑去询问千里马的买卖,你几次出手相帮啊。”
杨明远谦虚道:
“也没帮什么,婶应该知道,就是有些衙门口做事慢,咱们是属于正常催一催。
我娘挺好的,胖了些。
这回来,她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帮她转达问好。
我给她买了一位粗使婆子一位近身伺候的小丫鬟,怕她年纪大,在外能有个照应。我也能安心当职。
现在她出门溜达不会走丢了。
和留在京城那几位进士的亲属还能四处转转,去学堂接我侄儿都行。就是总想念奉天的一些街坊邻居,说做梦总能梦见还是奉天的一切,经常吓醒,呵呵。”
他给哥哥置办完地,将侄儿送进学堂,没隔俩月就用俸禄给娘买了小丫鬟和粗使婆子。还被娘好顿骂,说他怎么不买匹好马呢。
后头默默观察丁坚兄,跟在后面发了一点点小财,接着又给哥嫂置办了一片果园,再加上田地,哥嫂现在忙那一大摊子。
并且,这次他路过奉天,有去见了那些街坊。
毕竟他科举就没再回来。
有去以前雇娘浆洗衣服的那家,曾在困难时,感谢给他娘预支过工钱。
有去感谢在族人登门闹事时,附近有几家大伯婶娘出头帮忙说话。
有去以前的老先生家里,执弟子礼。现在那位先生已经不在学堂教书,人都有些糊涂了。爹没后最初那两年,让他拖欠过学费。
坐在借书看的那家书肆,和掌柜的忆往昔。
就是感觉不太好。
他没有什么可不能面对的,曾经那段日子,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但好像给别人无意中添了很多不自在。
“婶儿,我初衷真是如此,想说说话,有些事情,只有他们是记得的。可书肆掌柜,还有感谢的那几家,我给他们礼,他们给我跪下,唉,倒给添不少麻烦。”
钱佩英听的发笑:
“你在他们眼中,白天被府尹招待,你忽然去探望那些普通百姓,可不就会吓着他们。他们都恨不得你快忘了那些吧。
没办法,有些时候,事与愿违。
就你叔,前些时日陪我们娘几个溜达,真就是买买物什,那些商户战战兢兢的,还有趴门后偷着瞅的。
大气不敢出,我们买的也别扭。”
都不好意思和那些商家问价,更不用提讲价。
你这头一开口提钱,那些商户就噗通噗通跪地,大人,求您快收下吧,我们的荣幸。
搞得老宋不得不端起架子,四处说,今日不是知府,就是一位陪女儿出门溜达的父亲,强制命令收钱。
要不说,钱佩英和杨明远有共同话题呢。
代入感很强。
这俩人一路聊过日子的话,很多感受都是相通的。
就是杨明远刚才无意中讲述老娘做梦吓醒,都给钱佩英逗的憋不住笑,可不是会吓醒?总怕儿子行了,是一场梦,担心又回到解放前给人浆洗衣裳。
“婶儿,会宁那面,您和叔常去吗?我感觉,”杨明远说到这一顿,指了指上面,不能在外面走路,将皇上时常挂在嘴边,要小心,“他是特意的。”
“别提了,哪有空啊,就是那面的人总来汇报。”
“松花石如此贵重。婶儿,富贵叔回来讲没,外面一砚难求,没有派人吗?要有自家人的。”
这给杨明远操心的。
钱佩英轻点了下头,“家里有些本事的,一大半就是你富贵叔他们,负责跑外,一小半就在会宁那面。有的不住在县衙后院,是在下面呢,像松花石村。咱家哪能不派人看守。”
像她家四壮就在那面。不挖参的时候,和舅哥大德子一起看守贵重的松花石,挖参时,和他姑父田喜发搭伙组队,带人上山。
不过,最近桃花怀孕了,钱佩英还寻思呢,要给四壮调回来一阵的。
总让宝珠和四壮分开不是个事呀。
明明和桃花铁头是一起成亲的,咱家四壮差点啥呀,凭啥晚一步。
她和老宋说,老宋也同意调回四壮,赶紧的,生个大孙子,他们俩人要升级当爷奶。
指望茯苓和米寿,钱佩英:哼,那可有的等。
提到茯苓,杨明远急忙不着痕迹的借着话题打听。
他今日去看米寿和金宝,稍稍有些唐突的来接婶儿,说句心里话,是有些带目的性的。
目的就是茯苓。
他不知道谁能帮帮他,他很希望在求亲这件事情上,有人能帮他说两句好话,能有人能率先站出来认可他。
尤其是婶儿。
杨明远希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种幸运,能在他身上发生。
哪怕用以后仕途上所有的运气,换这一次。
“婶儿,妹妹还是每日看书吗?”
“唔,不,改写书了。”
啊?
杨明远意外极了。
然后他就从婶那里听说了所有的细节。
而且他发现,婶说到那些学问不以为然,可语气为何又是满满的骄傲。
没错,佩英同志心理一直是:
闺女不就是将九年义务制的数学换成这里的语言,换成颜夫子那套方式再出一套书吗?教这些古代人用简便的方式计算,有啥的,学那么多年。
可是闺女还是好厉害啊,受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多啦,能来古代都记住吗?
钱佩英笑的眼角露出了慈爱的褶子,说到后头,看向听的眉开眼笑的杨明远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反正你妹子啊,咱们熟,也不怕你笑话,她确实和旁人家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这话,还真就除我们自家人,也就你能理解。
一方面是,咱就是从老百姓中间走出来的,以前在乡村,漫山遍野的跑。
一方面也是你叔给她惯的,教的她,别人家姑娘喜欢个花啊侍弄个草啊,她不的。
文雅方面也就是看看书,画个画,看起来就没没日没夜。书本上确实比其他姑娘家知晓的多。
不文雅的,说句实在的,小子喜欢啥,她稀罕啥。
甚至比她几个哥哥还那什么,你叔当会宁知县,她要跟捕头去破陈年案情,被我硬是给按住。
还看打铁的,编筐的,修驴蹄子,钉马掌的,就是做家具,她都能稀奇的蹲在那看半个时辰,那心里装的全是玩。”
而且她家茯苓,像人家那姑娘大了,能和家人聊一聊东家长西家短了,不爱听,不咋聊。
倒是茯苓眼中有意思的事,笑的嘻嘻哈哈的,时常听的她这当娘的无语,就那么有意思吗?咋听不出来。
杨明远算是发现了,婶说这番话,仍旧是藏不住的骄傲。
不是叔惯着,婶儿,实际上是您也宠着吧?
此时被提及的正主宋茯苓,正在对太爷爷说,“一会儿杨明远来了,我和二丫姐就不露面啦。”
老爷子一愣:“咋?远方来客,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奶回来啦,咋你还不露面了?”
“太爷爷,他即使是长辈也没成亲不是?我和二丫姐都多大了,不方便。”
宋阿爷恍然大悟,不提都忘记你俩大了,实在是没发现哪里像待嫁的。
“噢,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咱家不是农户啦,能出门抱柴火么的不回避男子,要回避的。去玩吧,我安排你富贵婶子给你俩送饭。”
且在心里提醒自己,那以后陆将军再来家,也要回避。
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在心里要记下这件事。
二丫胖丫和那时小将军来家吃重阳节饭不一样了,她俩已长大。
老爷子之所以忽然提前陆畔,是因为接到消息时,还在边换一身体面的衣裳边琢磨:
那杨明远,离这么老远,都又见到啦,陆畔啥时候也能让他再见见呢。
一会儿,酒过三巡,在家里招待,不是公开场合能方便说话,也不知他作为长辈能不能向杨明远打听前线,会不会越了规矩。
真想问问。
咋不惦记呢。
那杨明远在皇上跟前当职,应该能知晓前线的消息吧。
富贵他们带回的都是听说,不那么确切。
……
“来,”钱佩英示意杨明远进院。
这俩人终于走到家。
可杨明远万万没想到的是,宋叔从前衙回来了,全家人也都在,菜很丰盛,唯独茯苓没有影踪。
读圣贤书的人,在不着痕迹深呼吸,这该死的男女大防。
前面在吃吃喝喝说话。
还是挺亲的。
连马老太都热情的问杨明远:“你娘挺好的吧?家里咋样。”
杨明远又耐心对马老太讲了一番,家里有啥就说啥,从进院就是一副像和宋家走动很近的亲属,像亲孙儿一般的态度。
对宋阿爷一口一句太爷爷,对马老太更是没说的。
饭局进行过半时,宋茯苓和二丫正在闺房里大吃二喝嬉嬉笑笑,宋福生比阿爷还心急,到底利用私人关系问了前线。
别小看这消息,柳将军都不能明目张胆的打听,明远御前行走,给皇上当秘书的,知道的多,但那嘴更要闭严。
不过,分对谁,果然,杨明远在宋家私人饭局就将知道的全说了。
说始终就是双方都有输赢,都在大量内耗。
那面占地理优势,沼气,南方的恶劣气候等等,咱们的兵水土不服,铁蹄在那面吃了不少亏。
贵妃娘娘的哥哥就吃亏了。在最大的一次对峙中,死忘数万兵员。皇上大怒。
咱们这面是占人力财力,毕竟收复大半江山了。
而他这次出发前,皇上已派官员去了闵王那里说服归顺,再这样耗下去,没意义,早早晚晚会收复,苦的是百姓,会善待闵王。
就是他来黄龙这一路,又月余过去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宋福生心里一松,皇上别憋那口气,别总想着那几个哥哥祸害过他,能派人去游说就行。
毕竟闵王害怕的是像吴王那样的结局,死都不给好好埋。
换成他是闵王,一代王爷的傲气,反正也没有好下场,就豁出来所有和你干。拼一拼还有两成胜算。
这要是游说,有得谈,就好多了。比方说,你归顺,只幽禁或保你妻儿。
就在宋福生心里思虑陆畔在前线哪一块,正整合富贵、柳将军还有杨明远带来的这些消息时,杨明远起身去如厕了。
马桶干干净净。
他站在一边闭目思考,给自己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越措辞越乱。
“叔。”
“恩?坐,”宋福生今天可没喝多,他们家人多,能喝的也多,一人一杯就能给杨明远陪好。你瞅这脸,终于给喝红了。
“我能和您借一步说话吗?”
宋福生看了眼大伙都在热热闹闹的,站起身,“好哇。”
还对钱佩英和马老太分别使个眼色,让别出现人打扰。
他是这么分析的,是不是皇上说他啥啦?明远要趁此机会和他唠一唠。
马老太坐在饭桌边,望着三儿和杨明远一前一后的背影,也和他儿子脑回路一样,与三儿媳对视:难道是皇上说啥啦?
倒是钱佩英有不同看法。
那是一种源于当妈的直觉。
恩,杨明远今日从出现那一瞬,和她说话什么的,可以说,和以前不一样。
所以,她甚至主动说一些茯苓的不好,这小伙子却听的眉眼柔情。
“娘,那什么,我得给他们送点茶啊。”
“行,那你去吧,我让旁人别过去。”
书房里。
宋福生疑惑,就咱俩了,你咋不说话呢。
那舔唇都舔的露出酒坑了,看样不是皇上说自己,是明远经济上或是事业上遇到难处啦?
没招了,宋福生先来句开场白,笑呵呵问道:“对啦,刚才也没顾上问你,怕你不好意思。怎么还没定亲,京城那面就没有那……”
“叔,”杨明远慢慢跪地:“明远没定亲,是因为明远心中欢喜,您女儿。”
宋福生当即一手攥住藤椅的把手,“谁?”
杨明远抬起头,眼中一片诚然。
“杨明远,欢喜宋茯苓。”
“你住口!”
宋福生站起身,一时间无法接受。
杨明远,我拿你当朋友啊,你一个当叔叔的,寻思侄女?
外面的钱佩英,手中端着茶壶,屏息静气。
“叔,我倾心于茯苓姑娘,是在认识您前。在此之前,我还要向您坦白一件事。那时穷困,不,穷困并不是理由,是我轻浮至极,明远还曾经将茯苓姑娘的美好,写进卖钱的书里。”
杨明远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说。
他之前的设定里没有这些话,这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这一瞬,当面对宋叔,想要求娶人家的女儿,他就是想将一切过往道出。
其实,他这次路过奉天,有去调查那本书到底去了哪,请还给他,用多少钱都行,那是只属于他的记忆。
什什什么,书?
宋福生第一反应就是小黄书,你个臭不要脸的,敢将我女儿写进那本书里,随后抄起手里的茶杯就扔向杨明远。
钱佩英也拉着脸进来了。
将茶壶托盘往桌上一摔,望着跪地的杨明远道:“什么书,你给我将原话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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