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鱼庆秋低吼一声,再挥长剑,淡青色的剑气将剩余灌木切割殆尽,
身侧缇骑纷纷冲向地道入口,手段尽出,试图在李昂彻底消失之前,将他拦下。
轰!
王府外墙突然爆裂开来,砖石四溅,碎木横飞,
数道人影从炸开的外墙缝隙中奔袭踏来,面无表情,提着兵刃,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这些人的面孔,西厂与武德卫的兵卒们再熟悉不过,
他们都是榜上有名的被通缉白莲妖人,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需要一小支缇骑通力合作才能拿下。
而现在,他们足有十一人...
怎么回事?!这些人不应该都在西缉事厂的监视之下么?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王府墙外?
缇骑们心头疑惑不解,但长久以来的厮杀经验,已让身躯本能先于理智,
自腰间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银色薄片,轻轻一抖,扩张成一块一人宽的圆形盾牌,
扣在左手手腕的腕甲背面凹槽中,形成手持盾牌,
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结成战阵,朝白莲妖人杀去。
兵刃交加,金铁交错,喊杀震天,双方战作一团。
“厉校尉拦住他们,我去追击祥瑞!”
鱼庆秋朝武德卫剿魔校尉厉玉山高喊一声,仗剑逼退三名合围上来的白莲妖人,孤身一人冲入地道。
他手下的西厂番役想要追上长官,却被立刻冲上来的白莲教众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鱼庆秋隐没在泥土堆中,消失不见。
直到与白莲教众交上手,番役缇骑们才隐隐察觉不对。
眼前的白莲妖人们实力确实强劲,每一击都能开碑裂石,震飞缇骑,
此外,还配合得极为默契,看似各自为战,实则隐隐围成阵势,同进同退,让缇骑无法找到破绽,分而攻之。
但是,他们似乎都不会施展术法?
只会挥舞兵刃,靠着夸张蛮力硬碰硬,哪怕在资料中显示精通术法的白莲精英,也拿着兵器一阵猛砍。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帮酒囊饭袋!”
厉玉山眼看缇骑久攻不下,当即暴喝一声,稍稍屈膝,足下木质地板碾碎成末,
高大魁梧的身形电射跃起,闪着寒芒的横刀迅疾斩向一名白莲教众脖颈。
一刀斩下,白莲妖人那不带有任何表情的头颅飞了起来,啪的一声砸落在地。
换作往常,定然会有缇骑在心中默默称赞厉玉山这凌厉迅捷的一刀,甚至大声叫好。
可现在,全场却死寂一片,
对面那些白莲妖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进攻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颗落地头颅上。
头颅一切正常,只是脖颈的断裂面上,没有哪怕一滴鲜血渗出。
只有一丛丛细密植物根须,从气管血肉中延伸出来,
或褐黄,或翠绿,杂乱无章。
“...”
突兀停手的白莲妖人们,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缇骑,双眼圆睁,
嘴角整齐划一地微微上扬,勾勒出诡异微笑。
这个动作本身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么多人同一时间进行。
饶是在场缇骑悍勇善战,经验丰富,仍忍不住汗毛倒竖,生出冷意渗透骨髓。
“嗬,嗬...”
那颗摔在地上的头颅,发出了好似风箱的沙哑呼吸声,
脖颈下的植物根须,像是螃蟹步足一样,撑住地面,
将他的脑袋缓缓立了起来,露着诡异笑容,朝厉玉山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娘的,你是匪,爷是兵。爷杀你还用理由?!”
厉玉山面露狞笑,攥紧横刀,一刀劈下,将那古怪头颅斩成两段。
这一刀仿佛成了某种讯号,
原本静止不动的白莲教众,
鼻、口、耳、眼、四肢、躯干,
浑身上下每个角落,齐齐冒出密密麻麻的植物根须。
这些植物根须飞速蔓延,眨眼间就将所有白莲教众包裹成一个个遍体藤蔓的“植物人”。
“娘的...”
厉玉山怒骂了一声,却没有贸然上前。
他这辈子也见过不少诡异阴毒奇术,但还真没看到过,能把人顷刻间变成植物的术法。
谁做的?
厉玉山心思急转,这些教众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就算是白莲教自己,也不大可能对内部人员施展术法。
难不成,是什么隐世门派的邪修?
“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主人——”
木质化的白莲教众沙哑呐喊,提起兵刃,不顾一切地砍向前方,“加入我们!加入光荣的进化吧!”
单从狂热程度上来看,他们倒是没怎么改变...
“加你娘!圆!”
厉玉山高吼一声,武德卫的缇骑瞬间后撤半步,结成圆环战阵,
最外侧兵卒高举盾牌,并连成盾墙,
内侧兵卒则将横刀刀柄,旋入另一杆短枪的枪身内,制成长柄刀,悬于一面面盾墙的缝隙中。
西缉事厂的番役们虽然没有久经厮杀磨砺出来的默契,但也各凭本事,在两侧对敌人制造阻碍。
终于,武德卫缇骑形成的圆环,正面撞上了扑击而来的白莲教众,
木质身躯被长柄刀无情劈中,根须折断,碎木飞溅,深绿色的树汁如血液般倾泻而出,洒落一地。
然而,白莲教众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任由身躯被刀身贯穿,带着狰狞笑容,扑向盾墙。
“加入光荣的进化吧!艺术,就是爆炸!”
所有白莲妖人神情狂热地呐喊着,展开双臂,抱住盾墙,
胸膛处植株根须涌动,如同花朵绽放、花瓣盛开,默默积蓄着力量。
不好!
厉玉山心头巨震,还没来得及喊出一个字,
白莲妖人们的身躯就急速膨胀,顷刻间化为一个个鼓涨气球,
最后,砰然炸裂。
轰!!
炸响声震耳欲聋,固若金汤的武德卫圆阵,在这一炸之下瞬间崩塌,
所有缇骑横飞出去,摔在墙上,撞在柱上,
铠甲外侧,覆盖了一层细碎木片,肉沫骨渣,以及...白色菌丝?
同样被炸得七晕八素的厉玉山来不及多想,咳着鲜血从地上勉强爬了起来,将一个个下属踹出即将倒塌的大厅里,
自己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在被梁木碎石掩埋之前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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