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国家修文物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三章出大事了骊山是秦岭北麓的一个支脉,东西绵延约25千米,南北宽约7千米,传说因此山山体像一匹骊色的骏马,因而得名。
秦始皇帝陵,就位于骊山北麓,由河流形成的洪积扇上。
它南依骊山,北临渭水之滨,可谓是“依山环水”,风景秀丽。
但骊山虽然风景秀丽,却离秦始皇执政的都城咸阳很远,这又是什么原因?
北魏时期的郦道元是这么解释的:
“秦始皇大兴厚葬,营建冢圹于骊戎之山,一名蓝田,其阴多金,其阳多美玉,始皇贪其美名,因而葬焉。”
这种说法,得到了学术界多数学者的认可。
不过,也有学者提出异议,认为始皇陵选在骊山之阿一是取决于当时的礼制,二是受“依山造陵”传统观念的影响。
古代帝王陵墓往往按照生前居住时的尊卑、上下来排列的。
《礼记》、《尔雅》等书记载:“南向、北向、西方为上”。
“西南隅谓这奥,尊长之处也”。
东汉《论衡》一书记载得更为明确:
“夫西方,长者之地,尊者之位也,尊者在西,卑幼在东……夫墓,死人所藏;田,人所饮食;宅,人所居处,三者于人,去凶宜等。”
秦始皇先祖已确知葬在临漳县以西的芷阳一带的,有秦昭襄王、秦庄襄王和秦宣太后。
既然先祖墓均葬在临漳县以西,作为晚辈的秦始皇,就只能埋在芷阳以东了。
秦始皇若将陵墓定在芷阳以西,显然有悖于传统礼制,而选在骊山脚下,则完全符合晚辈居东的礼制。
不过,对于重来说,秦皇陵为什么会建在骊山之阿,他是一点都不关心。
他只关心,此行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会做多久?
跟在重身边的粟等一众里中青壮,一个个东张西望,看着此处戒备森严,四周均有手中持戈、身穿铠甲的士兵来回巡视,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颇有些好奇。
“重叔,此处是哪里?”
“咱们还在要此处待多久,怎的没人来招呼咱们?”
“也不知道会让咱们做些什么事,心里总觉得不安啊。”
“……”
这些人一个个地问来问去,将重也都给问烦了,他低喝道:
“都闭嘴罢!”
等到那些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拿眼睛盯着他,重才略有些无奈地说道,
“来时,我也和你们一样,都被蒙了眼睛,对这里一无所知,现在你们来问我,我问谁去?”
粟等人一听,这话好像没毛病。
他们一行人被带到咸阳城外一处驿站,与其他百工汇合之后,便全都被人用麻布蒙住了眼睛,塞进马车之后,一路摇摇晃晃,东弯西绕,也不知行了多少路,最后全都被扔在了这里。
这里,就是骊山了吗?
连重在内,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但向南却是知道,这里根本就不是骊山,离骊山直线距离还有将近40公里远呢。
这里,实际上就在都城咸阳附近!
据资料显示,1989年,华夏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者,在长安市未央区六村堡乡的一片菜地里进行勘测钻探时,发现了21座距今约2100年的西汉大型烧造兵马俑的陶窑,并出土了数千件陶俑。
这是专为皇帝和政府制造入葬用兵马俑的官窑。
由此不难推测,实际上,在秦皇陵修建时期,烧造兵马俑的官窑,也不可能建造在骊山附近,而极有可能就在六村堡。
因为这里靠近咸阳,一是方便少府官员来往视察监督,二是,兵马俑烧造虽然都是模制的,但面部五官在入窑烧造之前,需要参考军中将士的容貌重新雕刻,所以将官窑设在这里也方便将士往来。
第三个原因就是,陵园位于何处事关重大,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重和里中的年轻人待了半天时间,天色快黑时,又来了一队马车。
马车里,又下来了一大群工匠模样的人。
重等人四处看了看,此刻,这里已经汇聚了近千人之多了,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竟征召了这么多的百工汇聚此处。
他们正想着,从不远处走出一位瘦削老吏来,对众人大声说道:
“从此刻起,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二伍为一什,设什长;五什为一屯,设屯长!”
“以屯为计,烧造陶兵陶将、陶马陶车,所烧造之物上,需刻印屯长之籍、名,以计其数,以验其质!”
众人听后,并没有显得太过意外。
这里的工匠,大部分都服过兵役,对“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一什”这种秦国军队的基本建制很是熟悉,因此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当然,提出异议也没用,说不得还得被打一顿。
而后面所说的,烧制的陶人陶马上需要刻印姓名籍贯,这就是秦朝对制陶作坊的工人们,实行的“物勒工名,以考其诚”的制度了。
老吏说完之后,众人很是熟练地开始“组队”。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书名原因,陶坊里的这些年轻人加上重,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人。
重在这里人当中爵位最高,又年纪最长,便理所当然地做了屯长。
少府小吏依次将各个屯编了号,又记下了屯上的姓名、籍贯等信息后,又交给那老吏过目。
老吏看过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从今往后,咱们便要在一起共事了,希望诸位拿出真本事来,你们不让我为难,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老吏训完话后,天色已然黑透,小吏们便将这些工匠带到一排低矮的土房前,便径自离开了。
工匠们一看,便知道这是他们以后长久居住之所,也不客套,十人一屋,很快就将这边低矮的房间都给占满了。
剩下那些胆子小或者动作慢一些的,只能愣愣地站在风中凌乱。
当然,他们也不会没地方睡,一个屯里面的人,总会在大通铺里匀出一点地方来让他们休息,要不然的话,对方跑了,这一屯的人都得受罪。
回到屋子里以后,粟和里中的那些年轻人,都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干粮来,一口干粮一口水地吃起了晚饭。
重却是没有动,坐在黑乎乎的屋子里,一言不发。
这一趟出来,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前途未卜啊!
第二天开始,那老吏又出现了,开始安排工作,一部分泥瓦匠,开始沿着附近低矮的山坳,开始建造窑口。
而重这些陶匠,则被派出去寻找适合烧造陶器的陶土。
并不是所有的泥土,都能够用来烧制陶瓷器物的,而是必须使用陶土。
陶土的矿物成分复杂,主要由高岭石、水白云母、蒙脱石、石英和长石组成,而且颗粒大小不一致,常含砂粒、粉砂和粘土等。
陶土的颜色不纯,往往带有黄、灰等色,因而仅用于陶器制造。
而重判断陶土的好坏,却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更何况,秦朝时也没人知道陶土的成分。
重只需要伸手抓一把泥土,用粗壮的手指捻上一捻,再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便能知道这土能不能用来烧制陶器,烧制出来的陶器究竟是上品,还是下品。
这种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出来的,而是他数十年如一日地跟陶土打交道,才能够快速辨别出来。
秦始皇二十六年八月,泥瓦匠们日以继夜地忙碌,终于在小半年时间后,造出了一部分陶器官窑。
而这时候,屯长重等一干陶匠,也分别在咸阳附近找寻到了一些适合烧造大型器物的陶土。
随着一车车的陶土,从远处运来,向南也开始振奋起来,兵马俑的烧制,终于可以开始了。
重和幺儿粟等里中人为一屯,自然是独占一个窑口。
这样一来,从制模、洗泥,到拉胚、成型,一直到最后的烧制、上色,全都是一个屯里的人在操作。
倘若其中有人出了错,犯了事,那自然就是一屯之人都要受过。
此时,少府老吏又出现了,他开始安排“工作”:
“从即日起,开始制作陶俑。所有陶俑,均按照真人、真马、真车大小烧制。”
“一号到五号窑口,烧制武士俑;六号到十号窑口,烧制立射俑和跪射俑;十一号到十五号烧制军吏俑……二十六号到三十号窑口烧制战车,其余窑口,均烧制战马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所有兵俑和马俑,样貌、神态不得雷同,否则按废品处理,屯长受十笞!”
此话一出,众工匠们全都噤声不言。
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要是被这十鞭打下来,不死也得残!
老吏安排完之后,各屯便开始迅速动了起来。
重这一屯人所在的窑口,正是十二号,需要烧制军吏俑,而军吏也分高级军吏、中级军吏和低级军吏三类,他们的穿戴更是分了好几种,有披挂战甲的,也有头带长冠,身着长袍的。
这些东西,都要分清楚来。
趁着这当口,重便找来十一号、十五号等其他几个负责烧制军吏俑的窑口屯长,商量了一番。
其他几个屯长都认识重,这不单是因为重的制陶技术远近闻名,更是因为他们几人年岁相仿,当初服兵役时,也曾在一处打过仗。
此刻知道重的来意后,便纷纷说道:
“这甲衣制作繁杂无比,我等怕是应付不来。重,你技艺精湛,便能者多劳罢!”
“是啊,重,这一次全要靠你了!”
“……”
这事关系到身家性命,大家也都没什么可客套的,重略微一思考,便应了下来,他这一窑口,负责烧制所有身穿甲衣的军吏。
商议完毕之后,重便回到住处,将屯中之人全都集中在了一起,一脸严肃地说道:
“从明日开始,便正式烧制陶俑了,我们等负责甲衣军吏俑的烧造,望大家打起精神来,早日完工,早日回家!”
“诺!”
众人纷纷应声,也是神情严肃。
第二天开始,整个窑厂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虽然还没有开始烧窑,但各个工地上已经是忙成了一片。
陶器烧造工艺,在秦朝时已经十分成熟了,尤其是模具翻印,彩绘刻画,更是精美无比。
要烧制陶器,就得先制作陶胚。
这一点,粟等里人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跟着重烧制陶器,对于这些事,根本用不着重来吩咐和督促。
而重也没有闲着,他向老吏提出了一个请求。
既然要制作军吏俑,那么,他就需要一个样板,仔细去观察这军吏身上的甲衣具体是什么模样的,穿戴上之后又是什么样的。
不是说重没有见过甲衣军吏,而是之前他根本就没想到过要等比例烧造这样的陶人,自然就不会观察得那么仔细。
老吏果然如他所言,并没有为难重,派了军中一个身穿甲衣的小吏,就让他跟着重,可以让重随时随地观察。
重苦笑一声,本想观察得仔细一些,不成想,倒是给自己招来了一个监督者。
不过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了,还是得赶紧烧造一批军吏俑出来,否则的话,哪天那个少府老吏不开心了,设一个时间限制,那大家都得完蛋。
匆匆忙忙的一个月过去了。
粟等一干人先是用陶模作出了初胎,然后重就在初胎之上,雕刻甲衣的形状,再按照军中军吏的模样,雕刻面部表情。
到如今,他们这一屯之人,差不多已经制作出了三十个陶俑初胚。
然而,这三十个陶俑初胚远远达不到开窑的要求,因为一个窑口最少也需要350-400个陶俑,才能够将陶窑装满。
如果还按照之前一屯一窑的办法来制作的话,一年也难开一次窑。
这要是都烧制成功了还好,如果失败了,岂不是一年都白忙活了?
那大家得做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这一次,老吏也发现之前出了差错,他也不是纠结之人,当机立断地更改了方案:
十屯一个窑口,其中一屯专门负责烧造!
如此一来,速度就快了不少,一个月就能烧一次窑。
然而,速度快是快了,可刚刚第一次烧窑,就出了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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