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人一旦要起人来效率就是高,他很快就被通知已经办妥了手续可以进宫了,因为是以慕容家后嗣的身份进去的,所以改名为慕容子恒。
进入皇宫,他的工作是御膳房,专门给皇帝做一些调节口味的汤料小点心,这些都难不倒他,可是要他整日窝在厨房里给人洗手作羹汤,他就没有其他机会见到皇帝了。
报告一下他这几天的工作日程。
第一天:给皇帝老儿做午饭,他吃了午饭,回去洗了个澡,等头发晾干,又到做晚饭的时间了,做完晚饭,这一次有先见之明,先戴了很大的一个厨师帽,以免头上被油烟侵袭,所以就没有必要每次做完饭都要洗澡洗头,古代厨房没有油烟机,加上偌大的御膳房里到处都是炒菜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第二天,继续准备做菜做饭,继续一日三餐,继续日常琐事。
第三天,继续……
一连七天,他几乎都要被这些枯燥的生活压垮下,虽然他成为黄猫的时候,也曾经做过高强度的手工工作,但他却从未像现在这般讨厌这个工作。
宫廷厨师,等级分明,就像他现在,刚进来就受到皇帝的重视,明显是要遭人妒忌,所以他如果不看着,煮的汤羹里面掉一点煤灰,落一点枯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深宫大院里面,大家都没什么事,所以只能弄些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来消遣过日子,在他们眼里,别人的命不是命,当然,临到自己头上,就战战兢兢地怕了。
黄毛曾经在宫廷里待过,【而且还是以男妃的身份。】这些事情他都了解,而且他更了解里面的人有多变态,反正,不管是怎样正常的人,在这牢笼一样的地方住久了,心理不畸形才是不正常。
幸好,这一天皇帝要出游,放假一天。黄毛松了一口气,他连续一个星期没有休息,俸禄没见长,身上的肉倒是先掉了。
回到碧月斋,同舍的几位侍郎都已经回来了,他们中有几个是不沾油烟的富家公子,有几个则是像他这样,被有钱人买来顶替上去的,样貌才华都算上层,所以扎堆地待在一起,反而不够显眼了。
南朝皇帝殷祈,是商朝最后一个皇帝,北朝的周家,是先帝派过去管理北方百姓的一名臣子,北朝的百姓瞻仰在周家的光芒之下,慢慢的,就把周丞相当成了北朝的王,到后来,南北就开始分裂,南朝乃正统皇室血脉,自然看不起北朝人,北朝则是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南下,合并南北朝,总之,这一次纣王暴虐,恐怕很快就会成为他们讨伐南朝的借口,加之姜尚文已经回到北朝,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已经被周太公发现,请回去当谋士了。
“慕容侍郎。”
“嗯?”旁边的黄侍郎已经叫了他半天了,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姓慕容,不姓王。
“今天这么早回来?”
“是啊!”他转过头,看着黄侍郎一脸馋相,知道他馋着吃自己做的小点心,所以从身后拿出一个小餐篮,放到桌子上道,“给。”
“就知道你最好。”
“慕容侍郎,”黄侍郎吞了一口小笼包,在一旁的几位侍郎也凑了过来,大家都是十几岁的男孩子,没有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所以都相处的非常好,更何况黄毛经常拿小点心回来笼络人心,一干人自然对他‘忠心耿耿’,“大部分进来做侍郎的,不是在书库,就是在御书房,为什么独独你是进了厨房?不过,就凭你的手艺,如果我是皇帝,我也让你当我的御用厨师。”
“嘘,不要乱说,隔墙有耳,以后不要说如果我是~~这种话。”旁边的白侍郎捅了他一下胳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知道了啦。”
黄毛笑了笑,虽然大家表面上装的和气,可是谁又知道这里面什么时候会忽然出现一个害自己的人,在皇宫里,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更何况这些人很多都是大户人家送上来的,想必进宫之前,就已经教过了。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步伐声,声音紧凑而又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都不敢再吃,黄毛赶忙把东西收拾起来,走到门口,就见两边各列一队人马,还没等黄毛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伸过来几柄长矛。
“慕容侍郎,得罪了。”来领他的是紫衣太监,现在他知道这太监叫裴林,是太监里面位阶相当高的,这次兵戎相见,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在皇宫里面,即使自己再小心,恐怕都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身后的几位侍郎面面相觑,担忧地看着他。
可是被抓的当事人,反而一副淡然轻松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待院子里人散去,众人提着的心还没放下,又一拨人走了进来,将慕容侍郎所睡的床铺全部搜查了一遍,见搜不出什么东西,才再次散去。
“慕容侍郎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他新进厨房,就深受皇上偏爱,恐怕是遭人陷害。”
“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
黄毛被押着走进一个大院子里,他的脑袋被固定住,所以也没办法看自己进了什么地方,只知道最前方好像放着一张裘皮大凳,隐约看见上面坐着一个男人,距离有点远,长矛架在脖子上不让他正视前方,所以,他也看不清楚状况。
“跪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处传来一阵痛,腿一弯人已经跪下了。
“慕容侍郎,你给皇后准备的饭菜里放了什么,致使皇后晕倒在出游的路上,从实招来。”询问的依然是裴林,但坐在前方的人恐怕也在打量自己,等着他的回答。
“臣下用的都是寻常配料,并没有放什么。”
“哦?传魏三。”
黄毛的心一窒,想起这个叫魏三的,也是厨房里的,但只是个帮忙的小厨子,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何患无辞,能把他提来此处,肯定是人证物证已经俱全。
果然,后面的事情都与他所料的如出一撤,他无可反驳,幸好这一次,他们放的只是腹泻的巴豆,如果下次他们放的是毒药之类的,他恐怕还没走出碧月斋,就被人就地正法了。
“仗罚五十。”
五十,即使自己是妖,也要被打的不能活命了吧,死后露出原形,还要被烧死,到时候再来个法师,恐怕连魂魄都被收了去。
十几仗下来,身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视线模糊地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他想就这样昏死过去算了,偏偏他昏过去之后,又被一桶刺骨冰冷的水浇醒,让他的痛更加刺入骨髓几分。
他以为折磨还要继续,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停。”
在痛苦的绝境,这一声停,无疑就像黄莺鸣唱,可惜他没有力气欣赏太久,人就已经昏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耳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好像是在讨论他的伤势问题,意识慢慢地清醒,终于能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了。
“他的伤势怎么样?”
“已经上过药,没什么大问题。”
“嗯。”
过了一会,旁边有人起身离开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又有人进来,过来给他擦药。
他醒了一会,又昏睡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天已经很黑了,旁边守着一个小太监,正在打着盹。
他想站起身,结果却惊动了打瞌睡的小太监。
“慕容侍郎,你起来做什么?”
“我想上厕所。”说的太快,连现代用语都说出来了,幸好小太监只迷茫了一会,就心领神会,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尿壶,递给他。
这东西虽然他用过,但也是很久以前了,现在要在一个人跟前解手,面子上就有些过不去。
“我去茅房。”
“慕容侍郎,你这样子怎么去茅房,要是掉进去就麻烦了。”小太监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慌忙低下头,认罪道,“奴才胡乱说的,侍郎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他宽慰地一笑,为了不让小太监担心,还是决定用尿壶了,但是用的时候特地让他转过身去。
等羞人的事情过去,他吃了一点东西,一面聊着一面把小太监的情况都问了个清楚,小太监叫林玉衡,成了太监之后,大家都叫他小林子,所以连真名都很少用了,黄毛叫他玉衡的时候,他还呆了一下,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这里的人都不拿他们当人使,偶尔出现一个两个待他们好的,他们就像见到亲生爹娘一样,或许,连亲生爹娘都不把他们当人吧,否则又怎么会为了几个钱,将他们送进宫里。
黄毛吃饱消化的差不多了,继续趴在床上,让玉衡也躺下休息了,反正自己一觉都会睡到天亮,用不着他在旁边受罪。
第二天起来,他的身子总算好多了,站起身,就看见眼前站了一个人,熟悉的让他眼眶有种泛红的冲动。
那个人却一言不发地站在裴林身边,低着头垂着眉,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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