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抱着钻进自己怀里的纤瘦人影,关上车门,一言不发地抱着他,他现在毋须说什么,他只要安静地提供黄毛一个安全的逃避点就可以了。
今天下午,当他发现黄毛不在片场的时候,他当即就给周兰打了一个电话询问,而当他知道黄毛回到A市探望父母,他就一刻也不敢多待地坐车赶了过来。
这个时候,一定是黄毛最需要他的时候,所以他一定要在他身边。
“爸妈他们让我相亲。”
阎王没有插话,他知道,既然黄毛走出来了,那么一定就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拒绝了。”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的。”
可是以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拒绝,父母忽然之间接受了他,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情绪。
但是这些,都是他现在不能跟阎王讲的,他不想带给阎王过多的压力,阎王为了他消除记忆,改变他的人生,他也应该为阎王做一些事情。
他的头上覆着一双温暖的手,他心里的不安情绪正在慢慢消散,只要有爱他的人在身边,他还害怕什么呢,他紧张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因为忽然之间的放松,在阎王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睡着了?”
“嗯,睡的很沉。”
“他不是才十八岁吗?怎么就让他相亲?”
“他父母无聊,想早点抱孙子吧。”
“两个儿子都是明星,也难怪他们这么着急。”周兰开着车子,忽然笑了一声,说,“真羡慕你。”
“哦?”
“找到像黄毛这样的伴侣。”
“是啊!”他也觉得很庆幸呢,庆幸能够找到这样相伴一生的伴侣,这是他要放弃一生荣华追求的人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周兰释然了,她原本只是想趁着当黄毛经纪人的机会,可以跟阎王拉近距离,现在,她下了一个决心,她要用心地做他的经纪人,她要呵护这段异于世俗的感情,尽管这样的感情,还不能为所有人接受。
从A市到H市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可是从H市的市区到影城,却要两个小时。
“我来开车吧。”
“哦!”周兰疲倦地打了一个哈欠,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已经开了太长距离的车,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为了避免发生车祸,她也不推拒,将车子停在路边,走下驾驶座,正要走到后座上去,阎王却叫住她:“周姐,坐前面。”
“怎么,怕我吃黄毛豆腐。”
阎王笑了笑,没否认。
周兰苦涩地笑笑,想起当初自己还异想天开地妄想能插入黄毛和阎王一脚,结果现在,她真的是一点希望也不抱了。
由阎王开车,车子开的又快又稳,比去的时间足足快了一个小时回到住的宾馆。
“黄毛,黄毛,醒醒。”
黄毛揉揉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咕哝了一句,打着哈欠从车子里钻出来,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起来拍戏,下午又马不停蹄地赶到A市,他早就累坏了。
“快点,再走几步就可以躺床上咯。”
“嗯!”他真的好困,似乎连走路都可以睡过去,好不容易撑到房间,他两腿一软摔上了床。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还给他用湿热的毛巾擦了身子擦了脸,他能感觉到一系列的动作,可他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睛。
他翻过身,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幸福的眼泪吧。他是这个世界上要跟自己相互依靠到永久的人,他们的爱早就超越一切,所以,这一世的父母也不会成为他们的阻拦。
身后传来他温暖的身体,阎王从后面抱紧了他,这种时候,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倾述,这就是男人之间的爱情。
黄毛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阎王反握住他,抱着他的手臂又裹紧了几分。
“笨蛋……”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有一只手伸到他的脸上,揩去他的泪水,“今天受委屈了?”
“没有,就是觉得,能和你相遇,真好。”
“黄毛,如果你再这么可爱的话,我想我会越来越离不开你的。”
“何止是你,我也离不开你。”
阎王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轻轻的,就像一只猫一样,可是他并没有放过黄毛今天的问题。小声问,“你老爸老妈为什么要逼你相亲?难道要我这个女婿上门,他们才知道儿子已经有主了。”
“别乱来,要是你去了,我怕他们会吓出心脏病,爸爸很爱面子的,他肯定接受不了。”
“我肯定有办法讨岳父大人欢心。”
“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好吧。”
……
第二天,阎王走出浴室的门,看见黄毛正在查看手机信息,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看了一眼,见是疯子发过来的短信,不满地嘟哝:“你怎么还在跟他发短信?”
“疯子想过来玩,顺便看看我们。”
“我才不要他来……”阎王小声嘀咕了一句。
“疯子是你的朋友啊,你还跟他借钱买车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有了老婆就不要兄弟啦。”
“老婆?”阎王的眼睛里忽然冒出很多美妙的气泡,他刚才好像听到黄毛承认自己是他的老婆了,他霎时忘记追究疯子的事情,美滋滋地凑上前,“老婆。”
“嗯?”
“叫我一声老公试试。”
“去……”
“刚才还那么温柔的说。”
阎王和黄毛坐上车,驾驶座上的周兰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摆出正经的姿势发动车子。
“周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们没看门户网站的新闻吗?”
“什么新闻?”
“你和黄毛上首页了……说你们两个有基情。”
“基情?啥东西?”阎王不解地问。
“GAY情咯。”
“哈哈……”阎王仰头大笑,那表情好不得意,终于轮到他了,当初他看着黄毛和林洛传绯闻,心里火大却又不能去找林洛算账,如今,他们终于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在一起传绯闻了。
“你就不怕影响演艺道路?”周兰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靠这种东西出名,喜欢的人或许有,但讨厌的人绝对很多,骂你变态的起码就数不胜数。”
“怕什么!”
周兰羡慕地叹了一口气,在后视镜中看了一言不发的黄毛一眼,笑着说:“看来你对黄毛是真爱,我毫无立足之地啊,黄毛,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知道导演他们会怎么想……”还有爸爸妈妈,他们会不会默认这些关系,记得前几年也曾经红过几对gay情侣,但到现在都已经随风而逝,人们已经不记得他们,而他们也不知道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大概,都已经分手了吧,所以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晒拿出来分享了,人的感情一旦曝光于公众眼中,就会慢慢偏离原来的轨道,特别是他们这种脆弱的没有婚姻约束的同性感情。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抬起头,黄毛看到了一双坚定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唉,我每天都要看这么多狗血的爱情剧,我容易么我……”周兰抬起眼睛,看到后面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吻的画面,差点忍不住骂出脏口,这两个混蛋,也太不把她当人看了吧,直接将她忽略的一干二净。
车子停在片场门口,黄毛和阎王走下车,还没踏入门,就看见志晓从里面冲出来。
“志晓……”
“王子,你们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片场起火了,我去找多一点消防器。”
两个人没有半点迟疑,跟着志晓一起去找水桶,回到片场,他们才知道里面的重要布景烧了一大半,连一些道具服装都难以幸免,众人把火扑灭之后,脸上都现出茫然的神色。布景等于钱,道具等于钱,服装等于钱,烧了这些东西等于烧了一大笔开支,如果现在没有赞助商进来,剧组不仅可能连戏都拍不出来,还有可能要赔一大堆违约金。
“大家都先回去吧。”导演坐在火堆边上,头发好像在一瞬间变得花白,人也变得苍老了许多。
“回去吧,回去吧,啊,等通知。”助理在一边招呼着,大家灰头土脸地走出片场,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互相安慰。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拍这部戏。”董志生抬头看一眼天空,悲观地说。
“一定很快就开拍了。”黄毛接住他的话说。
“谁知道呢。”
黄毛没再说什么,他回头看一眼乌黑的片场,怅然若失。
在酒店里待了两天,黄毛和阎王都没有等到开拍的电话。
阎王对拍戏并没有什么感觉,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他会进这个圈子完全是为了黄毛。
这天,阎王从超市里回来,却没有在房间里看到黄毛的影子,他想了想,借了周兰的车往片场的方向开过去。
他走进门,远远的,就看见黄毛坐在整理过但却空荡荡的空地前面,怔怔地看着前方。
黄毛一定是爱上演戏了吧,阎王在心里想着,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安慰他,因为他并没有对戏剧的热情,所以,他无法了解黄毛心中对演戏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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