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你们赶紧睡觉去吧,都十一点了,一般你都十点半就睡觉的,作息时间打破了就不好改回来了,碗明天早上再洗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不许再喝酒了,你都喝一天了,浑身都是酒气,难闻死了,睡觉之前记得洗个澡,千万别忘了,用一下我给你新买的那个沐浴露,好用的话以后就一直用这个牌子了,我先走咯,记得赶紧睡觉!”
“好……”
见高佩玲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陆泽和米奇心里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早上来一回,晚上又跑过来,这还是两人交往中的第一次,不就是怕陆泽意志不坚定,让米奇给勾搭跑了嘛,小心思暴露的很明显。
把铁网上最后一块牛肉沾了些烧烤作料吃进嘴里,一次性筷子扔进垃圾桶中,喝下一口啤酒,不禁打了个酒嗝,陆泽看了一眼旁边双眼有些迷离,但精神状态仍不错的米奇,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是被米奇喝服了,从早上开始,两人下午两点吃中午饭又喝一顿,晚上心血来潮在酒屋门口架起了烧烤又喝一顿,这一整天,俩人就没离开过酒,陆泽喝的估计只有米奇的三分之二,不是陆泽不陪,真的是架不住米奇总自罚,而且还楞是没吐!
可就这样,他还没醉呢,明明走路都直画圈,可就是怎么灌都不会彻底躺下,这辈子陆泽第一次对一个人的酒量服气。
在炭火上浇了水,把炉子扔进店里,收拾了碗筷后,酒屋打烊,见米奇还精神奕奕的撸着猫,陆泽便从屋里抱着被子,指了指沙发。
“你确定你今晚就睡这儿?你可以住我的房间,我在外面住。”
陆泽的床是单人的,不可能住的下两个大男人,可一想让米奇睡沙发,他就总有点招待不周的愧疚感,想着牺牲一下自己,凑合凑合算了。
“抢房屋主人的床可不是一件礼貌的行为,我就睡在这儿,把被子给我就好,你去洗澡吧,你洗完别忘了叫我,去吧去吧。”
主动把被子铺好,他推开陆泽摆了摆手,没办法,陆泽只能进了卫生间,等到他洗完澡出来后,却发现米奇已经呼噜震天响,摇了摇头,放弃了叫他洗澡的念头,抱着瘸子回到屋里,躺下的瞬间,进入了系统空间。
……
空间中,一道道半透明的假人在片场工作着,趁着这个时间,陆泽还在抓紧时间温习剧本,毕竟九十五分的及格线,给了陆泽很大的压力,而且系统这位观众,口味可叼的狠,可能它眼中的及格,基本可以在优秀的电影人心里打上满分。
原本陆泽还想在系统空间中偷学一些导演的专业技能,毕竟之前的一系列教程都没有教过他怎么拍电影,只教会了他怎么做一个演员。
可惜的是这个假人导演和假人场务没有任何语言交流,镜头的掌控也是扎扎实实却毫无新意,这让陆泽根本偷师不到什么东西,外加因为偷学耽误了拍戏,挨了两顿打,陆泽也算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本本分分的做着演员该干的事。
今天的剧本是……《当幸福来敲门》,而接下来要拍的这幕戏,是男主角带着孩子在地铁卫生间睡觉的场景。
“片场布置完毕,请宿主准备。”
场景瞬间切换到卫生间,地上铺着报纸,陆泽坐在地上,抱着这个半透明的假儿子,把皮鞋抵在门框边上,默默积攒着情绪。
“准备拍摄,三……二……一,拍摄开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陆泽本就积攒到快要溢出来的情绪瞬间迸发,面无表情,只是呼吸有些粗重,眼泪积攒时憋出的红血丝出现在眼球中,抱着怀中半透明的假儿子,腿部用力抵住门板,视线在卫生间内张望着,渐渐的,表情开始有些不安,眼泪在这一刻滑落,时间捏的恰到好处,最终用手背擦去浸染胡子的泪水。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一部戏,对于陆泽也是非常大的负荷,因为他在系统空间中拍戏时长可能长达几个月,甚至将近一年,而给他休息的时间……只有一个白天。
最重要的是,这跟系统空间的第一阶段教程完全不同,毕竟第一阶段只是被动的去接受,本我的意识是归零的,而现在这种填鸭式的复习方法,外加已经连续演绎一百五十多个夜晚,真的有时会让陆泽精神异常的疲惫。
大部分演员……一辈子也演不了一百多部电影,可他仅仅用了一百多天就做到了,而且部部都是经典之作,及格线的要求还那么高,演绎的难度绝对是地狱级的。
但好处也非常大,陆泽的剧本理解能力与快速演绎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这点正是陆泽所缺乏的,就像《拳王》时那样,因为在拍树先生,导致准备不充分,从而让刘赢在陆泽和另外一个演员的选择上犯了难,而现在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系统留给他背诵剧本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那么拿到剧本后十分钟开始试镜,貌似……也不是不行。
此外系统加大了难度,和陆泽演戏的是一帮半透明的玻璃人,没有表情,只有台词,你能想象你跟一个大玻璃球合作拍戏的情景吗?陆泽就是这样,这锻炼的是什么?
稳定!
原本陆泽就非常出色的稳定性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说夸张点,让他现在搂条狗拍泰坦尼克号都能给人看哭。
不过大玻璃球虽然出戏,可他们毕竟是机器人,台词的稳定性同样也稳的惊人,在他们演绎的部分,从来不会出错,这让陆泽必须跟上他们的节奏,跟不上……过来挨揍。
这种高压的拍戏模式,最终培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因严苛的及格线和系统比顶级电影人还刁钻的缺点寻找,让他的表演水平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没个人样却稳定到可怕的机器人,让他的情绪控制、稳定性更上一层楼,剧本研读时间的极度压榨,带来的是极速的剧本理解和闪电般的脑中分镜、构图、动作构建速度,堪称人脑中的2080TI!
这段时间的学习倒也没让陆泽达到脱胎换骨的地步,毕竟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到达了一个演员的表演水平顶峰,和国内外的顶尖表演大师不相上下。
但对表演的理解越发深刻,想要进步就越发的艰难,万幸的是,他被系统压榨的,成功踏出了困扰所有顶尖演员的瓶颈。
或许,现在我们可以将陆泽称之为……终极无敌体验流派大师演戏狂魔超级撒亚机器人2.0版本。
强的不谈。
话题回到正轨,拍摄中,房门的敲响应该是平稳,且声音传播很远,来形成一个极具孤独和失落的耳感画面,但现在,敲门声和剧本中有了极大的偏差,敲门声变得越发急促,并且敲击的力度也开始增强,发出咣咣咣的巨响,最重要的是,门外的人开始撞门了!
这跟剧本中明显有着不同,可半空中没有拍摄结束的提示,现在要是不继续拍下去,他可是要挨鞭子的!没办法,他只能咬牙死顶着门,继续这段表演,同时增加表情的力度,来维持和现有处境相符合的情绪。
“爸爸……”
陆泽吓了一哆嗦,猛的回头,要知道这幕戏……他的“儿子”是没有台词的!
可这一回头,他看见的却不是一个脸圆的像个球,浑身透明的玻璃人,而是一个剪着碎发,皮肤白皙,面容精致、长相十分可爱,大眼睛半眯着,嘴角上扬,露出洁白小牙齿,笑容足可以让老阿姨们心动的小男孩……
可这个小男孩,分明是陆泽儿时的自己……
“你准备……还要在这儿呆多久啊……”
“我……”
“咚!咚!咚!咚!咚!咣!”
门外的人开始尝试不停的撞击房门,而此时的陆泽刚被这个“自己”吓一跳,又被他问话,腿部不小心就卸了力,失去支撑的房门最终被人撞开。
站在门外的是身穿蓝灰相间保洁服,拎着拖把和水桶的……混黑的自己!
“你真不要命了?这么大的精神压力,照这么玩下去,你离疯不远了,该出去工作了……陆泽。”
“草!!!!”
大喊一声,瞬间从系统空间中脱离,陆泽猛的从床上坐起,额头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被褥上,浸出一圈圈的水渍,屁股向后挪了一些,靠在床头,他深呼一口气,从床头柜上端起了一杯清水,手还是有些颤抖,使得杯中的清水荡起阵阵的波澜。
一口气干杯,缓解了干渴的嗓子,他点了根烟,不断的思索着刚才那个儿时自己和黑老大自己所说的话,另外这段时间越来越疲惫的精神证明了黑老大说话的真实性,这么搞……精神貌似真的要出问题。
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zippo划过火石炸出点点星光,随后火焰升腾,一时间竟然煞是好看,香烟燃烧时,烟草发出咔咔的轻响,他冷静了下来,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可翻来覆去的思考,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办法。
除非……
“叮……叮……叮啷……”
房间内足够安静,陆泽耳朵一动,好像听到了酒屋内有人在翻东西,张卫雨喝了那么多酒,现在绝对醒不过来,所以陆泽第一时间排除了屋外的人是米奇,房子里总共就两个人,除了他,只能是贼!
“喵~”
“嘘!”
瘸子软软的叫了一声,被陆泽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制止,轻轻的下床,没有穿拖鞋,从床下摸出一根金属棒球棍,再次跟瘸子嘘了一声,悄悄的打开房门,慢慢的走向酒屋门口,轻轻的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嗯?”
“靠……”
确实是陆泽想多了,这人真不是小偷,而是本应该醉成烂泥,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张卫雨,此刻他正翻着冰箱,掏出一瓶啤酒启开,见灯亮起,傻乎乎的看着陆泽,对他挥了挥手。
“你是午夜杀人狂魔吗?就是把人骗到家住宿,白天热情洋溢,对人和善有爱,晚上就变身冷血杀手,把人杀掉,然后埋在地下室的那种?”
“你特么有病吧,大晚上不睡觉,还不开灯,摸黑出来翻啤酒?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怕你睡觉被贼捅死,就出来看看,再说,你怎么还喝?才睡三个多小时,你身体能受得了吗?赶紧给我,别喝了,就算失意,也不能这么玩命的祸害自己的身体啊。”
陆泽把球棍靠墙立好,走过去想抢下米奇手中的酒瓶,却被他躲过,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陆泽。
“一瓶,就一瓶,喝完我就再去眯一会,我得喝点酒,不然……我睡不着。”
“你十一点才喝完酒,醉成那样,结果两点还要喝?不行,赶紧给我,然后回去睡觉,这次你必须要听我的,你这么酗酒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嘿,陆泽,别,朋友,我真的需要喝点酒,我每天晚上这个时间,都会被噩梦吓醒,我需要喝点酒才能睡得着,我真的……要疯了。”
他低着头,陆泽趁其不备,一把夺过他的酒瓶,放在一边,双手扶住米奇的双臂,认真的看着他。
“米奇,告诉我,你有多久没有睡好觉了?”
“一年零八个月?甚至更久,我每天晚上只能睡四个小时,我每天都会做噩梦,不是同一种梦,但都很吓人,起初……我崩溃,我哭泣,但最后我发现,酒能缓解,把它给我,我喝完就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记得关灯,晚安。”
陆泽看着他失落的拿起酒瓶坐到沙发上,直勾勾的看着玻璃墙外偶尔经过的夜车,时不时的举起啤酒喝上一口,接着点燃了香烟,夹着烟,就这么呆愣愣的坐着。
劝是不管用了,像他所说的那样,他现在真的需要把自己灌醉,才能睡得踏实,陆泽看了他一会,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却想着明天该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关了灯,只为他留了闪烁的霓虹灯,陆泽刚想回到房间,却被米奇突然叫住。
“陆泽,你说我长的怎么样?”
“如果你不颓废,真的很帅。”
“是啊,我很帅,可监狱……你懂吧,没有地方可以发泄,那些精虫上脑的混球打起了一些奇怪的主意,我恨那里……我恨劳伦斯,我恨他……”
陆泽舔了一下嘴唇,靠着门框,安静的看他抽一口烟,喝一口酒,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显得特别孤独和沧桑,陆泽思考了一阵,最终才回答他。
“可你是酒驾才进去的,与其恨劳伦斯,其实你更应该恨酒才对,听我的话,你不应该再继续饮酒了,这是来自一个朋友真心的劝告。”
“那可卡因呢?嗯?可卡因呢?酒驾只要付出一些赔偿,关几个月我就可以出去,然后去找一家新的公司拍新电影,我的房子,我的车就不会被银行收走,那你告诉我!我是该恨酒!还是该恨劳伦斯!”
“嘿,米奇……”
“看看我,看着我!”
米奇掀起了上衣,胸口有几道不长的伤口,却向外鼓起,明显扎的很深,但肚子上的伤口却有一个成年人小手臂长,他在闪烁的霓虹灯下,指着自己的伤疤,盯着陆泽。
“有个狗娘养的混球,要我做他的狗屁情人,去他妈的!老子反抗,打瞎了他一只眼睛,这才是我坐一年半牢的真正原因!然后他捅了我,用牙刷,差点插到我的心脏上,我差点死了,还有狱警!一个酒驾坐牢的人用关禁闭吗?用吃坏掉的食物吗?我得了痢疾,腹泻了一个月,一个月!那你告诉我!我是该恨酒!还是该!恨!他妈的!劳伦斯!”
他红着眼睛,食指朝下,掷地有声,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陆泽在他眼里看到了火,也看到了仇恨,他真的恨极了劳伦斯,真的。
“我每天都在祷告,祈祷我能活下去,可以活着走出来,我的精神依仗……是它!”
他从包里翻出了一厚摞的A4纸,举在陆泽面前,然后用力扔了它,纸张在空中飞舞,随后落的遍地都是,而他一把拽住了陆泽的衣领,表情突然变的凶狠。
“我要打一场翻身仗!用我这条命去打一场翻身仗!这是我最后的一根稻草!我要拿回我的房子!我的车!我要重新过的纸醉金迷!重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香江片!《英雄本色》!看过吗!我等了一年半!就等这一个机会!我要拿回我的东西!不是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想告诉所有人!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我要告诉劳伦斯!他弄不死我,但我要弄死他!”
“我出狱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你,我需要你的帮助,但不是一顿饭,一顿酒的施舍!我需要的是你!帮助我回到从前!甚至不再是从前!而我能给你的,也可以让你不再是从前!你丢了东西!丢的比我还多!你的尊严!你的人格!你的荣耀!这比金钱重要的多伙计!我们受到过不公!但这不是萎靡不振的借口!我在反抗!而你在忍受!我绝不同意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我要让对不起我的人百倍奉还!我要血债血偿!你呢?”
“你的奖杯不见了!它不见了!它希望你能找回它!回到真正该拥有它的人手里,而不是在别人的书架上作为一个展示物!拿回它!跟我一起!再去拿些更好的回来,你可以的,我也可以的,怎么样?拼一把!跟我一起?怎么样?”
他一直看着陆泽的双眼,眼中带着焦急与迫切,他在等一个肯定的答复,也在寻找一个复仇的战友,只是……
“真的太晚了,睡觉吧。”
他渐渐松开了手,抚平了陆泽的衣领,看着陆泽的眼睛,渐渐的……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安静的转身,躺在了沙发上,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好的,OK~睡觉,但愿我一觉可以睡死过去,见不到早上的太阳,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发愁,死了算了,吗的,死掉多好。”
他安静了下来,陆泽盯了他半晌,才拎着棒球棍回到房间,把棍子放回床下,见瘸子在床上看着他,他躺下,把瘸子抱在怀里,轻声呢喃。
“换你,你怎么做?”
关上灯,房间内一片安静,但这两个醉酒的男人,今晚估计一个都睡不好。
……
清早,按时七点半睁开眼,起床,拉开窗帘,点了根烟,安静的吸完,起身准备洗漱,路过酒屋房门时,却见米奇在收拾东西,昨晚散落一地的纸张,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早上好~”
“早。”
米奇似乎忘记了昨晚的崩溃和歇斯底里,微笑着和陆泽挥了挥手,很显然,陆泽这里没成功,他也该离开了。
“今早打算吃点什么?比如蒸饺,你不是很喜欢吗?”
“算了伙计,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要离开了,早点回英格兰,筹备我的电影了,看看能拉到多少赞助,如果我成功了,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们再喝个昏天黑地,你看怎么样?”
“好,那……祝你好运伙计。”
米奇点点头,背上背包,陆泽替他打开了卷帘门,准备放他离开,一步,两步……走到门口,他转身,摘下鸭舌帽,不伦不类的做了个很绅士的摘帽礼,轻轻鞠躬,然后重新带上帽子。
“祝你余生幸福,与高小姐共度余生,很高兴见到你,我的朋友。”
“我也是。”
陆泽忘记了自己要洗漱,从吧台上拿起毛巾,轻轻擦拭着桌面,直到风铃声响起,他迈出房门半个身子,陆泽起身,拿毛巾擦拭了双手。
“或许我该有份合同之类的。”
“what……?”
米奇猛的转身,手依旧支撑着门把手,他夹在门框中间,表情有些呆滞。
“我是说,我该有一份劳动合同之类的东西,毕竟我不是下黑矿去挖煤,免得你拍不下去跑了,我的片酬就得不到保障了,我需要三分之一的定金,这是规矩,不是吗?还有,请你把门关上,进来说话,不然会跑很多冷气,商业房用电很贵的。”
他的表情渐渐从呆滞变成惊喜,最后变成了一阵狂喜,双手抱着脑袋,不可置信的吼了一句。
“我草了个耶稣基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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