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2章 异状

  葛凯琳想要人工培养黑木耳,没有现成菌丝,她只有按照在书上看过的,木耳揉碎,植入架起离地不高的树干,这样做,树干中间就夹杂着已自然生长木耳的朽木。·

  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朽木上的菌丝能不能主动感染到新树干上。

  隔几天就上山看一回,命人给树干浇水,翻身,要是下雨的话还得及时排水。

  她选的地方,也是按书上说的适合木耳生长的向阳山坡,树木不是很密,也不是太稀,地上有草皮和苔藓,她已命人除去了周围的刺藤和高些的草。

  条件倒是都按书上说的准备十足,就是不知这次纸上谈兵,是不是真有收益。

  昨天葛凯琳再次上了山,和她一起上山的有水珏,还有村里的小孩子。

  孩子们摘了许多野果子,送给葛凯琳一篮,葛凯琳喜欢吃酸中带甜的野生梨子,一边指挥人干活一边吃,自己也不知吃了多少,晚上就开始泻肚,今早人已是软塌塌没了力气。

  为此,水珏也是自责不已。

  葛天俞问清楚葛凯琳白天都吃些什么,心中了然,半夜亲自上山摘了些野梨回来,用木刀将野梨切成薄片,烤成焦黄的梨干,碾成粉末,用开水冲泡,让葛凯琳喝下去。

  这是一种治疗小孩子因贪嘴吃坏肚子的土方,吃什么坏了肚子,就将什么烤焦碾成粉末冲水服下,很见效。

  虽然见效,可好吃的美食烤焦,不仅味道变苦,喝起来又全是渣滓,难喝得很。

  葛凯琳昨晚喝了两次,泻肚已止住,葛天俞嘱咐今天还要喝一次,葛凯琳实在不想再喝,让啰嗦不停的水月将药碗搁在石桌上。就将身边人撵了个干净。

  这才有了绪祥给她重新热药的事。

  绪祥这次给葛天俞带来消息,从葛家庄通往镇上的路,官府即将重新修过,绪祥问葛天俞有什么打算。他也好一起办。

  葛家庄和白水镇之间原来根本没路,是葛天俞为了开葛家庄,雇人临时铺建,路很窄,只够过一辆马车。一年多下来路已变得难以行走。

  官府为什么好好的要修这条路,葛天俞没问,但他明白这跟绪祥脱不了关系。

  他已买下上官家的三家大店铺,要是真能重新修路,到时来往镇上方便许多,扩大生意是必然的,那就得多招做工的人,葛家庄的人口也必会增多。

  要扩大生意必要扩建坊屋,耕地被占是必须的,可人口增多。·耕地不仅不能缩减,还要增加,粮为生之本嘛。

  葛天俞原来还觉着自己买的土地够多,这么一算竟然不够用,当务之急就是购置土地,而且还得快,现在买,是荒地价,等道路修好,沿路土地肯定会涨价。

  托绪祥打听清楚官路途经之地。葛天俞和林管家合力买下沿路大半土地,等官府修路征地时再将地反卖给官府,一来一回,赚的银钱竟比买地本银翻了两倍。沿路两侧土地还是葛家和林家的。

  绪祥建林庄时,给林管家脱了奴籍,林庄是给林管家用以养老的。

  林管家是绪祥母妃的陪嫁,大名林焱,绪祥母妃临死时,将自身掌握的暗卫送给绪祥。林焱是暗卫领,因要抚养绪祥,林焱不得已由暗转明,常年陪伴绪祥。

  葛天俞夫妇和林焱商量好买地事宜,具体经办就交给贺六了,葛天俞亲自监管新院建造。

  由上官家挑衅得教训,新院的院墙建得高大结实可比城墙,围墙里除了自家主院外,葛天俞还为葛睿豪、葛丽娥、还有包括葛凯缘在内的四个孩子,各修了单独小院,同时空置几个小院以做客院。

  下人住的小院也建在围墙里,围墙外侧环绕住着村民。

  修建宅院的土地原本是无主荒地,这里地处偏远,荒地占了也就占了,如今官府要修路,这里必会引起官府注意,葛天俞干脆又以荒地价买下宅院周围方圆几百亩土地。

  也就是说,村民现在住的院落是占用的葛家土地,这些佃户除了没签身契外,已是完全依附于葛家过活。

  自那天泻肚以来,葛凯琳身上一直没多大气力,绪祥和刘妈对话时,葛凯琳就躺在屋里。

  “刘妈,有没有冷饮?”

  “刚榨了些梨汁。”

  “好,就喝梨汁。”

  “是,老奴这就给绪少爷端来。”

  绪祥今天带来了一只活野猪,四蹄用绳子捆着,猪嘴用套子套住,绪祥吩咐厨房今天吃野猪肉,他坐在树荫下喝梨汁。

  附近并没大型野生动物,不知这活野猪他从哪里弄来的。

  野猪偌大的个头儿,厨娘不知该怎么处置,杀猪有专门的屠户,谁平时就为吃一块猪肉会去杀一头猪。

  满院下人围着野猪指点,就是没人动手。

  绪祥从树荫下站起,吩咐厨娘端个大盆出来,从腰里抽出匕就·

  眼神余光瞟见一个小身影掀帘出屋,绪祥迅收起匕,高喝:“贺十。”

  “绪少爷有什么吩咐。”贺十出现在绪祥面前。

  贺十虽已是葛家的普通奴仆,可一时也还改不了习惯,没事时就呆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刘妈对她这种做法不满,贺十自己也知道不妥,葛凯琳倒是理解,阻止刘妈训斥贺十,随贺十慢慢改变适应新的生活。

  绪祥吩咐:“将猪提到河边杀掉,记着留下猪血。”

  贺十对着绪祥抱拳一礼,觉得不妥又改屈身福礼,动作生硬别扭,看得葛凯琳好笑,吩咐道:“见着绪少爷用以往的礼节就行。”

  “是,”贺十松一口气,请示:“六小姐,绪少爷吩咐奴婢杀猪。”

  葛凯琳点头:“记着留下内脏,清洗干净。”

  葛凯琳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野猪,如今有活生生的野猪就在眼前,她好奇才出了屋子,可也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失了兴趣,吩咐完贺十后转身要进屋。

  绪祥不解:“内脏腌臜。留着有什么用?”

  院里虽没人附和绪祥的话,看神色那意思却和绪祥差不多,显然也不理解葛凯琳为什么要留着野猪内脏。

  因身体倦怠,葛凯琳这会儿却不耐烦回答。只说了一句:“留着就是。”

  就要进屋。

  葛凯琳前世小时候家里没钱,逢年过节才买点肉,基本是价钱便宜的猪下水。

  她长大后家里生活变好,几乎每天炒菜都放肉,葛凯琳却留下个毛病。偏爱吃动物内脏,每次家人买肉,她都要求买点猪下水,家人也都依了她。

  其实,生活富裕后,随着大环境的改变,有些内脏的价钱比肉还高,只是家人偏宠她,不去计较而已。

  有一回又因心脏病犯病住院,抽血化验胆固醇标厉害。主管医生训斥,要想早点死,就尽管吃牲口下水,家人这才知道,动物内脏含胆固醇过高,不能由着葛凯琳可劲地吃。

  那以后,不管葛凯琳怎么央求,家人都不再买下水,即便过年过节时,按当地风俗习惯稍微买那么一点。家人也是控制的很严,葛凯琳每次吃上几块就被阻止,很不过瘾。

  葛凯琳上大学时,为照顾她。二哥跟到她就读大学的城市,她有时会瞒着二哥,偷偷在学校食堂炒一份猪下水吃,虽然每次都会心怀内疚,可总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来到这里,葛凯琳还没吃过动物内脏。

  如今。活生生的野猪在眼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估计她晚上都会睡不着。

  水珏已掀起竹帘,葛凯琳又吩咐贺十:“内脏难清洗,用面粉和盐搓洗几遍。”

  说完进屋,只留下一院的大眼瞪小眼。

  小身影隐没在竹帘后,绪祥不错眼地盯着晃动的竹帘,直到竹帘纹丝不动才转身。

  贺十已提着猪出了院子。

  绪祥抬脚要跟去,还没到门口,葛凯武肩上斜挎个背包进院,看见绪祥立马喜笑颜开:“祥哥,刚好我要找你帮个忙。”

  绪祥站住,等着葛凯武的下文。

  葛凯武小心翼翼摘下挎包搁在石桌上,这才道:“听妹妹说,二哥走时想将捏成泥像带走,泥像没捏成功,我这几天捏了一个,开学前就能干透,再描上油彩就算完成,拜托祥哥让人带给我二哥。”

  绪祥看向石桌上葛凯武珍而重之的背包。

  “呵呵,是郭四娘画的,妹妹起的名,娘亲收了起来,我也不知收在哪里。”

  边说着,葛凯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搁在石桌中央,小心打开包裹,一副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图曾现在绪祥眼前。

  一个小小的院落,靠院墙三边都是住房,另一边开着院门,小院中央,三个小人儿滚在一起。

  最大的一个男孩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满脸促狭,身上趴着个满头小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搁在大男孩胸前,脸朝向趴在一边的小男孩嬉笑。

  小男孩显然是淬不及防被绊倒,脸朝向大男孩,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面部神情很不满。

  正屋门前,一男一女两中年人,男人一手拥住女人肩头,另一手指向院里三个孩子哈哈大笑,中年妇女则是双手向前,状似要抱起地上的孩子,张嘴说着什么,面容也满是嬉笑。

  仔细看五人面容,正是葛天俞一家五口。

  绪祥弯腰想要看仔细些,泥像却被包裹布盖住,葛凯武小心将泥像包好,道:“祥哥,这泥像不能在太阳下暴晒,开裂了可就不好看了,我这就把它拿进屋里,得慢慢阴干。”

  葛凯武住的屋子是通风最好的,屋里特制了一个大柜子,就为阴干那些不宜暴晒的东西。

  泥像被拿走,绪祥顿时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他又站了片刻,本来想去河边,却心里烦躁,出院顺着青砖路信步向前。

  青砖路只通往一个方向,就是葛凯琳教村民识字的学堂。

  放暑假后,葛凯琳叫蓝婆子守葛丽屏的院子,每天将院里各处收拾干净,以备有客来住,其他时间就让蓝婆子替爹娘做些抄抄写写的事。

  蓝婆子自己还是坚持每天去一趟学堂,将学堂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像往日上课时一样。

  绪祥信步走进学堂,驻足观看。

  正对面五间房面南背北,房前有一个长方形的花坛,内里种的花草,是田间地头常见的野花野草,细细密密小小的花瓣,说不上花名,颜色多样,绪祥觉着这些花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靠院子西墙,是两间稍矮的房屋,屋前有一条长石桌,石桌四周围有石凳。

  绪祥晓得,这是供学生临时吃饭的地方,石桌旁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浓密树荫可将厨房和石桌凳整个罩住,人在树下吃饭,不会觉着燥热。

  那五间正屋,西侧两间是休息室,晚上蓝婆子住在里面,东侧三间是课室,此时三个门上都挂着门锁。

  绪祥用手轻轻一摆弄,课室门上的锁就无声打开,他推门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进课室环视一圈,绪祥无声而笑。

  小小的人儿,学生大多都大她几十岁,身为夫子,个子不够高,竟想出抬高个子的方法,教案桌椅下砌了五砖厚的台子,美其名曰“讲台”。

  面对讲台,是四十张木桌,也就意味着,人最多时,课室内有四十个学生。

  绕着课桌在课室内转了一圈,绪祥走上讲台,抬手抚摸洁净的讲桌,无论桌面还是桌体都很光滑,边沿棱角被细心打磨出弧度,这是葛凯武的杰作,唯恐哪里不好伤着他妹妹。

  座椅和讲桌一样光滑而没有棱角,椅子前还特意做了脚踏,否则,小小的夫子,坐在这高大的椅子上双脚岂不没处着落。

  大手抚上椅背,绪祥皱眉,稍一用力,椅子哗啦一声歪倒。

  细看椅腿断开的地方,靠里侧齐刷刷像刀切过,外侧只有不到两成的断裂痕迹。

  椅背和底座相连的地方也有裂缝,绪祥稍用力一掰,椅背断开,跟椅子腿一样,靠里侧齐刷刷像刀切过,外侧只有不到两成有断裂痕迹。

  脚踏木板已松动,绪祥微用力按压,木板立时下陷,以葛凯琳的小脚,很容易卡在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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