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绮梦007

  黎白站在鸢尾的公寓门外,正当他按下门铃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夜笙歌的灵犀之音:“小白,速速赶来,我发现了将晚的行踪。”

  站在窗边的鸢尾隐约听见门铃声,连忙问沙发上的鲸落:“是不是有人按门铃?”

  鲸落正在专心致意地研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著作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漫不经心地不抬起头:“没有,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里又没有人认识我们。”

  鸢尾大步跑过去打开门,门口的确没有人影,小声嘀咕了一句:“奇怪,真的是幻觉吗?”

  她立刻又给黎白发了条灵犀之音:“师父,你刚刚是不是来找我了?是不是你敲的门呀?”

  灵犀之音飞到彼岸,依旧没有回音。

  黎白匆忙飞奔至夜笙歌所提供的地址,原来是一家KTV,在领班的带领下打开房门,房间里面灯依旧开着,屏幕上的字幕未停,伴奏仍在回响,却没有一个人影。

  “奇怪了,刚刚我还砍价那两位女士在里面唱歌来着。”为黎白带路的领班百思不解。

  “是什么样的女士?”黎白连忙问道。

  “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一直戴着墨镜,染了花白的头发的女士。”领班一边回忆一边描述着。

  就在这时,“熊猫”出现在聒噪的走道里,急如星火地向黎白狂奔过来。

  “对,这不是那个小姑娘的狗吗?明明不让它进来的,她怎么还偷偷把宠物带进来了。”领班正要上前拦住“熊猫”。

  黎白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熊猫”,“没事儿,我带它出去。”

  “熊猫”在黎白怀里狂躁不安,它一定是亲眼所见童梦被掳走,黎白沉住气对“熊猫”说道:“带我去找她!”

  此时,远在郊区的一间二层楼的仓库里,虞美人手中的执事陀螺里,飞出一根根藤蔓,每一根藤蔓上面都缠满了鲜红毛绒球般的虞美人,将夜笙歌、童梦与侯爷绑得结结实实,连眼睛上都被藤蔓遮的不透一丝光亮。

  将晚将夜笙歌的黑箱子踩在脚下,夜笙歌不知道中了毒还是为何,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他能听到身边的声音却无法开口,他此时唯一遗憾的就是今天挑选的是一张笑面具,即便虎落平阳处境这般不堪,脸上却一直挂着违和的笑容。

  “你们是谁?我是个瞎子,又何必遮住我的眼睛?”侯爷挡在童梦面前,令将晚到现在都没有看清童梦的表情。

  虞美人牵着藤蔓强行将侯爷拉到一张木椅旁,让她坐下来。

  “既然不愿被我们看见真实面目,肯定只想谋财而已,把我们放了,我给你们钱。”童梦内心很害怕,刚刚与侯爷还在唱着歌,突然门外闯进两个人影,上面都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只是隐隐约约听见“熊猫”一直在叫,醒来的时候就被五花八绑带到这里。这伙人绑人的功夫如此娴熟,一定是惯犯,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带着侯爷离开这里。

  “把她的眼睛解开。”将晚下令。

  虞美人转动手中的陀螺,童梦脸上的藤蔓缓缓收缩,渐渐露出双眼。

  童梦睁开眼睛,面前只有一男一女,非但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面目狰狞,都是相貌端正,尤其是面前那个女的,宛如一朵妖艳的罂粟花,她突然联想到雌雄大盗,一脸惊慌地跑到侯爷的身边,这时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

  将晚终于可以认真地打量着童梦的脸,可是却失望地摇了摇头:“奇怪,怎么不是她。”

  夜笙歌说完,一脸失望地站起身,径直上了楼梯。

  虞美人连忙跟着他一同上了二楼,一进屋便申辩道。“大师,这不可能,我盯了她的十几年。我试探了几次,这小姑娘每次深陷险境的时候,他都会不顾一切赶来救她,如果不是她,那黎白为什么要一直守护她?”

  “黎白等了一千多年的人绝对不是她,就算全世界都弄错,就算黎白会弄错,我都不会看错。”夜笙歌十分笃定。

  “那他们怎么办?”

  “先关着,不管她是谁,这三个人关在这里黎白一定会来救的,只要夜笙歌不能开口通风报信,我们只要瓮中捉鳖便足以……你都布置好了吗?”夜笙歌问道。

  虞美人下意识地向楼下看了一眼,一脸胜券在握地样子,“都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将晚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副诚心正意的表情:“黎白,1300年了,就让我来给你个解脱吧。”

  眼见那两人一直呆在楼上,童梦拼命挣脱身上的藤蔓,可是那些怪异的藤像橡皮筋一样,紧紧地粘着她,她试图用牙给侯爷解开束缚,却发现那些藤等她一下嘴就立刻变得异常坚硬。

  “这是什么鬼东西?”

  “梦梦,解不开的。”侯爷已经察觉到对方应该是执事空间里的人,所以想从他们手里逃出去,简直难于登天,眼下只能耐心等待黎白来救她俩,但是就怕对方故意用童梦跟自己做诱饵,设下陷阱引黎白上钩。

  “梦梦,你去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他刚刚试图救我们。”侯爷点头指了指地上的男人。

  童梦警惕地走了过去,见对方一脸的微笑,身体却抖若筛糠,颇感好奇,于是小声地询问道:“先生,你还好吗?”

  夜笙歌闻声想给与回应,喉咙里却发不错任何声音,想点个头身体都无法动弹。

  侯爷听到对方毫无声息,连忙紧张起来:“梦梦,快扶我过去看看他。”

  “他身体一直在抖,脸上一直在笑,他一定很痛苦。”童梦一边说,一边将他领到夜笙歌面前,侯爷蹲在夜笙歌的面前,伸手测试了一下对方的体温,身体有点冷,于是又测探了下对方的鼻息,见呼吸平稳便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很痛苦,我相信你一定能扛过去的。你听我说,我们现在确实身处险境,但是我们一定能出去,这世上永远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夜笙歌初听这个声音觉得有些耳熟,等到对方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震惊了。是叶逅,没错,一定是她,当年也就是这样,他失去了光明,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是叶逅悉心照料和鼓励。

  想到这里,当初黑暗里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耳边:“亲爱的,你一定会挺过去的,世上永远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叶逅,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谢谢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说好的永远,连一生都不到。”夜笙歌内心思潮起伏,此时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摘点眼睛上的藤蔓,好好看看叶逅的脸,即便如今她应该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鸢尾用胳膊碰了碰侯爷,侯爷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是虞美人缓缓地走下楼梯,远远地便听见她如银铃般的响声:“怎么?你们这么关心他吗?”

  说完只见虞美人旋转手中的陀螺,扯动童梦身上的藤蔓,将童梦一步步拉到她面前,满面笑容,她的声音,地问:“小妹妹你是不是叫童梦啊?”

  “知道你还问?”童梦不卑不亢。

  虞美人仅存的一只手掌搭在童梦的脑袋上,那只手极其柔软和温暖,在童梦的脑袋上四处揉了揉,又在太阳穴上按了按,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悲悯地看着童梦,说:“我挺喜欢你的,你聪慧美丽,可惜生而为人,你知不知道普通人的一生转瞬即逝,却要承受生老病死和太多的苦难怨憎,无非就是一场渴鹿逐焰,镜花水月,姐姐送你去一个没有悲伤与痛苦的世界。”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童梦挣扎着。

  “妹妹,姐姐真的是疼你呢。”虞美人轻轻抚过童梦白皙的脖颈。

  “你才没安好心,你这个人虽生得貌美如花,但是长着一对三角眼,一只大驼峰鼻,嘴角还下垂,一看就是刻薄狠之人。”童梦一边激怒她,一边想办法自救。

  怎知这虞美人一眼便看穿童梦的伎俩,笑盈盈地说:“这伶牙俐齿的小嘴,真不枉姐姐疼你一场。”

  这次侯爷见机朝虞美人冲了过去,虞美人身子一闪,侯爷便扑了一个空,连忙制止她:“你要干什么?你不能伤害她。”

  “我知道,我不伤害她……虽然我曾经打算伤害过她,可是都被他救了回来,就看这一次,他会不会救你了。”虞美人说完,转动手中的陀螺,飞速转动的光圈中冒出一只黑黝黝的龙鼠,绿色的眼睛,头上还有两根绿色的迷你鹿角,她将龙鼠对准童梦的脖子,猛地按动陀螺,龙鼠倏地冲了出来,一口咬在童梦的脖子上。

  “住手!你们冲我来吧!”侯爷声嘶力竭地喊着,躺在地上的夜笙歌心如针扎,竭尽全力却丝毫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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