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依旧,习习柔柔。
只是,充斥在风中的血腥味却让人有些不适,呼入口鼻之中,令人作呕。草原原本清新静幽的夜,因一场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战争而破坏殆尽。
但那又怎样?没有人会在乎这些,杀掉眼前的所有敌人,活下去,才是他们现在所在乎的,唯一在乎的。
战争的残忍和血腥,并不是语言所能够描述的。
因为语言无法描述鲜血浸染大地,尸体支离破碎,重伤者在尸山血海中挣扎、哀嚎、痛苦求生,无主战马在草原上独自飘零,即使饥肠辘辘,也找不到可食青草,偶尔受到惊讶,不分敌我横冲直撞,带起一片片残肢血雨的悲惨。
也无法描述出刀光重重,枪影叠叠,人嘶马鸣,沙场喋血,一刀过,支离破碎,一枪出,肝胆俱裂;无人想死,但又无人畏惧生死,只麻木的挥舞着手中兵刃,将面前一切敌人斩杀,不是我死就是你亡;血染红眼睛不能擦,枪刺穿身体不能看,倘若还有一丝力气,就不能停止挥刀的惨烈。
战斗一直在继续,从四更过半到五更天,从五更天到五更过半。
草原的东方,天已经翻起鱼肚白,一抹淡淡的光亮,从地平面升起。
鲜卑队伍的中部和前部大军早已经反应了过来,暂时放弃继续攻打幽州大营,回军与这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幽州骑兵厮杀。
幽州将士从开始的士气高涨,一面倒的屠杀,到士气回落,与鲜卑势均力敌,再到如今的被倍于己方的鲜卑骑兵压着打。
“铛!”,张飞架住三名鲜卑士兵同时劈下的弯刀,手中丈八蛇矛狠狠向上一震,将三人震退,而后,张飞眼中一道煞气闪过,双手交叉一旋,丈八蛇矛斜刺里从上而下劈下,锋利的矛尖划过三名鲜卑士兵的胸膛,开膛破肚。
“啊!”,在张飞左前方,一名幽州士兵可能因为久战脱力,未能挡住鲜卑士兵的刀劈,惨叫一声跌落在地,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数名鲜卑士兵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
“啊~~!”,前方,又传来一声嘶哑的呐喊,张飞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幽州士兵,不知何时跌落马下,身体被三柄长枪贯穿,其竟然一把抱住身前三柄长枪,用尽生命般怒吼着,用力一扭,将长枪夺来,然后迅速上前一步,环首刀扬起,将三人尽数斩杀。
斩杀三名鲜卑士兵之后,这名幽州士兵继续向前,一刀一个又将三名扑来的鲜卑士兵砍杀。在他的身后,鲜血,拖出了一道刺眼的红线。
“真勇士也!”,张飞感叹一声,一矛将面前的一名鲜卑士兵斩杀后,策马冲向那幽州士兵,准备将其救下来。但其还未赶到,一名鲜卑将领便驱马上前,一刀劈下,那名幽州士兵举刀抵挡,可奈何身体遭受重创,已近强弩之末,“铛”一声响,手中环首刀被磕飞,仰头一口鲜血喷出,那鲜卑将领趁机上前,一刀将其头颅斩下,先前喷出鲜血还未落地,又一道鲜血冲天而起。
张飞见此,怒发冲冠,朝那将领怒吼一声,“讨死!”,纵马迎上,那鲜卑将领也不惧,扬刀迎来,并先发制人,猛烈一刀朝张飞劈下。张飞用尽全身力气,横起丈八蛇矛,重重迎上。
“铛!”,火光四射,于黑夜之中分外耀眼,那将领不曾想张飞如此神力,弯刀险些脱手飞出,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胳膊,拖着身体向后一仰。
“完了!”,心中刚闪过一个念头,便感觉胸膛一凉,整个世界,黑了。
震得那鲜卑将领中门大开之后,张飞快速收矛,然后瞄准其胸膛,右手握住丈八蛇矛末端,当胸一矛,将其刺穿。左手迅速跟上,握住蛇矛中间,猛然发力,轻松将那将领挑起,在空中微微旋了小半圈之后,将其扔进鲜卑队伍中,顿时砸倒一片。
“为什么还没有人前来支援?”,眼见着众多幽州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张飞心中大急,但是急也无奈,只能再次冲进鲜卑军中,大杀特杀。
虽然处于劣势,但是张飞知道,现在决不能退,一旦撤退,鲜卑一追,便会变成溃败,那样伤亡会更加严重。
“再等等!”
张飞心中暗衬,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已经能够看清大概轮廓的白山,实在不行,就撤入白山。
白山林茂,有利于逃亡,只是如此一来,就可惜了这无数良马。
“不对!”
幽州大营方向,不同的地方同时响起两声相同的声音。
一处,是在幽州大营之内。几名被俘虏的鲜卑首领已经做好了在营内相应慕容首领的准备,但翘首以盼,五更过半,天已经蒙蒙放亮,但大营之外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几名鲜卑首领意识到出了意外,于是决定自己安静的等待。
若慕容前来袭营,就于营内接应;若没有前来袭营,则继续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俘虏。而此时,小心翼翼的一直谨慎不让自己犯错的众鲜卑俘虏并没有发现,其实大营早已人去营空。
另一处,是大营前方白山幽灵及预备役潜伏的地方。
五更左右,公孙续见大营方向没有任何声音,以为慕容和连等人因为计算错时间或者是被行军速度拖累,而晚到大营。但如今五更过半,草原东方地平线也已经露出黎明的征兆,可慕容和连等人竟然还没有赶到大营。
这就解释不通了,行军打仗,时辰上可有偏差,但决计不会偏差超半个时辰,尤其是在五更袭营。因为五更过半,一些人的生物钟已经开始醒转,并且天色也不再那么昏暗,这种情况,是十分不利于袭营的。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辰袭营,即使再无能的将军也不会。
“出事情了!”
公孙续心中一沉,右手不知觉的放在鼻子上,食指勾住鼻头,大拇指在鼻中隔的前段飞快的一下一下摩擦着,眉头紧皱。
“是什么情况?”,公孙续飞速思索着,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都一一列出。
“是慕容和连并没有前来袭营?”
“还是半途改变了主意,放弃袭营?”
都不可能。公孙续自己否定,若没有前来袭营,暗灵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前来提醒。如中途撤军,则会严重影响士气,也会造成大量的不必要的物资消耗,得不偿失。
“那应该是换了攻击方向!”
“或者是被人截住了!”
公孙续思来想去,认为只有这两种可能,但去了哪里呢?又可能被谁截住呢?
公孙续的大拇指活动的更快了。突然,公孙续猛然抬起头,手上动作停滞,双目之中,精光爆射。
“张飞!”
“来人!”,公孙续大喊一声,唯一可能就是张飞,因为只有张飞现在孤军在外,也只有张飞有条件和时间能够截住慕容。
严纲、文丑应声赶来,等候待命,“命令全军,立即动身,赶往大营后方!”。
“一人一马,舍弃一切多余物件,包括干粮、水壶等,以最快速度行军!”,众将士得令,纷纷身上的一切负重扔掉,选取最健壮的一匹战马,翻身上马,在公孙续、严纲以及文丑的带领下,风驰电掣的往大营后方赶去。
“驾!”,公孙续狠狠的拍打胯下黄骠马,恨不得此时背生双翼,直接飞到大营后方,一探究竟。
“希望,还能够来得及!”。
公孙续猜想,张飞若真的截住慕容和连,必然会选择在大营二十里范围内进行截杀。一来,此时慕容等人临近大营,防备松懈,容易被攻击;二来,距离大营近方便大营方向救援,前后夹击慕容和连。
如此,双方交战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这个时间,对于现代战争而言可能早已经结束,但对于冷兵器作战的古代而言,不过是刚刚进入高潮而已。但即使如此,公孙续也不得不防,慕容和连会担心大营方向救援,亡命猛攻,那就危险了。
“该死!”,公孙续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在马上咒骂一声,“以后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撤回斥候!”
没错,这一次因为公孙续觉得刘备等人偷袭慕容大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并且相对大营而言,魁头刘备更需要斥候,而军中斥候数量有限,所以便将斥候调回,分配给了魁头刘备,否则,再不济,此时也应该早收到消息,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再快!”,公孙续狠狠拍打了一下战马,再次高声催促。
文丑见此,知道公孙续真的着急了,不然不会如此,于是,也高声传令,“再快!”
而严纲,也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后,重重咬咬牙,高喊,“弃投枪!弃弓箭!”。
幽灵得令,在继续快速奔驰的同时,纷纷将身后投枪、弓箭撇下,顿时,精良的装备散落一地。不过,负重再轻,速度的确又提了几分。
于是,黎明时分,草原之上,幽灵及预备役如同一条奔腾的黑龙,迅疾、威猛的不断向前、加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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