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今晚,一定血流成河

  “整个朝廷弹劾锦衣卫,我们也算开了历史先河,我等必将名垂青史!”

  “对!锦衣卫的这次反~腐犯了众怒,早就成了众矢之的,这一次的弹劾几乎人人参与,一定会让林家万劫不复、让锦衣卫再次归鞘蛰伏!”

  “好!抓紧联络各级官员,争取更多的盟友,明天太子大婚一结束,立刻发动!”

  大厅里的众位高官越说越兴奋,人人摩拳擦掌,张首辅默默看着这些人,冷笑心想:越开心的人屁股底下越不干净,就越迫切的想搬倒锦衣卫……

  张首辅心中纳闷,林家绝不会靠反~腐来争夺大权,树敌越多越容易惹众怒,林家父子不会这么蠢,所以张首辅实在想不通林家为何故意树敌,他们究竟还有什么后手?

  这时进来一个下人,小声汇报道:“诸位大人,刚得到消息,城西和城东有两处江湖人的火并,被锦衣卫血腥扑杀,场面极其恐怖,死者不计其数,恐怕有几百人!”

  大家听了之后同时有一个感觉:林均瑶疯了!

  前几天锦衣卫在“广誉远”大院里杀了近百人已经是骇人听闻了,直接搞得满城风雨、朝廷震惊,今晚锦衣卫竟然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直接屠杀了几百人!

  要知道违反宵禁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一次性屠杀这么多人,明天一大早绝对会轰动朝野,林均瑶真的疯了!

  一人喜不自胜的哈哈大笑道:“林家等不到明天,现在就开始找死了!”

  “哈哈,心里越是恐惧,就越要虚张声势,林均瑶是想用杀戮让人怕了他,吓住天下人,哪知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压迫越大反抗就越大,但此时林均瑶除了杀人,已经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不错!天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疯狂,林均瑶已经丧失耐心,也丧失了理智、大开杀戒了!这说明他已经把控不了场面、掌握不了局势了!”

  张首辅也摸着胡须微笑道:“锦衣卫已经露了败相,我们的计划也该开始了,刚才谁说今晚的安排会被那几朵烟花吓住的?人心是吓不住的!我们让然执行策略,让我们的人全部闹起来!闹的越大越好,让锦衣卫杀,送到他们面前杀!杀的越多越好,给他加把火,让锦衣卫玩火自燃!”

  大家一阵咋舌,与锦衣卫有仇的江湖门派有多少?被锦衣卫逮捕下狱的官员背后有多少皇亲国戚、多少大小家族?被锦衣卫派系抢了生意的各业商行、大小商人有多少?这段时间被无辜波及的百姓有多少?落井下石的各界人士又有多少?

  原来不知不觉间,锦衣卫已经树敌无数,真成天下公敌了!

  把这些人全部调动起来闹事,送到锦衣卫面前让他们杀,场面有多盛大?

  张首辅暗忖道:今晚,一定血流成河。

  天亮了。

  林平之一夜没睡,熬得眼睛通红。虽已经洗过澡了,但身上的血腥味怎么都凝聚不散。

  今天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确保把太子妃安全的送入皇宫,不能出半点差错,林平之要掌握全城的所有风吹草动,要调派所有的锦衣卫布防京城,所以他又登上了那座全城最高的岗楼。

  老天很不给面子,雨又下了起来,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林狂花撑着一把巨大的伞,林平之盘腿坐在伞下,腿上放着古琴,他的怒气虽已宣泄,但杀气还在,血腥味还没有散开,他需要古琴来抚平心绪、抚平躁动的真气……和杀意。

  叮叮咚咚的弹了几曲,林平之平静了不少,血腥味也散去殆尽,但心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哀伤……

  林平之也曾劝说自己:不就是个女人吗?爷们两辈子见过的美女还少吗?不必为这样一个女子黯然神伤。但“得不到永远在骚动”,他还要抚平这股骚动。叹一口气,林平之问:“狂花,你听过一首叫《美人吟》的曲子吗?”

  ……

  出嫁本就是人世间的头等大事,而皇家的娶亲礼仪更是繁琐到让人头晕,再加上昨晚淋湿受了风寒,夏荃儿病的有些头重脚轻、脸色苍白。

  好不容易捱完了几十项礼仪,花轿终于出了夏家门,夏荃儿依依不舍的回望了一眼家,以后恐怕就不能常常回家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争宠献媚、争权夺利、数之不尽的嫔妃枉死宫中,书上写的那些宫闱仇杀,都是真的吗?

  离家之后我只能靠自己了,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命运?

  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生死无凭的感觉,像大山一般向夏荃儿袭来,她不禁抱住了双肩:好冷!

  冰冷的雨水哗哗的落在轿顶上,然后都灌进了她的心里,使她的胸膛都冰冷的透不过气:老天,你是在为我哭泣吗?

  她又想起了他,从昨夜到现在,他的身影和他的烟花不知在她脑中重播了多少遍,多到已经完全数不清了。

  “改道西直门街!”夏荃儿说的很坚决。

  迎亲主官不知道太子妃为什么改道,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并没有绕多远,他不敢忤逆未来的皇后,只得下令。

  那座岗楼就在西直门街的旁边,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去看最后一眼,进宫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再出来了。

  雨一直下,夏荃儿掀开轿帘向外看了一眼,岗楼在望。

  不知楼上有人吗?他还在吗?他在做什么?

  他曾是我脱离苦海的唯一期望!

  放下轿帘,夏荃儿眼泪奔涌而出,她怕哭出声音,死死的捂住了嘴。有雨哗啦啦的打在轿顶上,别人就不会听到眼泪落地的声音吧?

  这时雨突然停了。

  没有雨声的阻隔,一阵委婉哀怨的歌声,从岗楼上方合着琴声传来:

  “红红的美人脸

  淡淡的柳眉愁

  相思在心头

  风儿清水长流

  哥哥天边走……

  风声吼、雨声疾

  妹妹苦争斗

  自古红颜多薄命

  玉碎瓦全登西楼……”

  这是岗楼上传来的歌声!

  要不是雨停了一停,歌声也不会这么清晰,仿佛是老天爷特意要夏荃儿听到,所以才格外开恩一般。

  夏荃儿痴痴的听着,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落在腿上,她无声的跟着唱:“淡淡的柳眉愁、相思在心头,风儿清、水长流,哥哥天边走……”

  歌唱到了最后一句:“风声吼、雨声疾,妹妹苦争斗。自古红颜多薄命,玉碎瓦全登西楼……”她已经泣不成声,倔强的抽泣着:“我不是红颜,我不薄命……”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仅仅说给自己听,因为这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

  全天下的雨都停了。

  林狂花道:“公子,我唱的对吗?”

  “对。”林平之仍在胡乱的弹着琴。

  “公子,刚才太子妃的送亲队伍刚从这里经过。”

  “我知道。”林平之从始至终都没有向送亲队伍看一眼。

  “这首曲子是唱给她听得吗?”

  “……是。”林平之闭上了眼睛,心中难受已极。

  “公子舍不得为什么不抢回来?我去!我去把她带回来!”

  林平之摇头,无声的笑。

  林狂花看公子这副模样,心疼的直掉眼泪,气急了跺脚道:“喜欢就去追呀!管他三七二十一!大不了……我帮你杀了太子!”

  林平之笑出了声,仍然摇头。

  林狂花急道:“还不行?那我再去杀了皇帝皇后!”

  林平之起身擦干她的眼泪道:“别傻了,皇宫外边你多操心,依计行事即可,我也要进宫了。”

  ……

  弘治十九年五月初六,宜嫁娶、宜动土、忌生火。

  今天是个大日子,皇宫处处张灯结彩。天家嫁娶、储君大婚不同于民间,这是整个大明全国上下的大事,其礼仪之繁琐复杂,不是民间的普通百姓们可以想象的。

  要开宗庙、告慰列祖列宗、还要祭天等程序,每一项都包含无数个流程和礼仪程序。皇家是天下表率,尤其在礼节方面更是不能出一点岔子,因为这不光关系到人伦纲常的大礼仪,还是一种宣告和宣示:天家无小事,皇家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

  连百姓嫁娶都要先祭宗庙,皇家更是如此,这算是朱家的私事。赶来京城的皇室宗亲足有百多人,祭祖过程极其漫长,程序繁琐得让人昏昏欲睡,肚饿到头昏眼花。

  各地藩王的王爷、世子、郡主们何曾受过这种罪?但也不敢鼓噪,一个个听着长长的祭文,强打着精神硬撑着。

  朱家的私事完毕之后,就是公事——祭天。

  祭天历来都是头等大事,朱家受命于天、皇帝代天牧民,每逢大事须向上天汇报请示,太子大婚不光标志着朱家的传承,更象征着人皇之位和人间政权的传承,这就不是朱家一家的事了,而是全天下人共同的大事。

  天坛始建于永乐年间,百多年来一直是朱明皇朝祭天祈福的场所,满朝文武百官足有千人,连离京城近一些的官员都赶来了,黑压压的跪倒一片。随着祭文三句一叩首,五句一磕头,场面蔚为壮观。

  一趟下来累坏了不少人,此时已经过了午时,从凌晨到现在,众人都水米未沾牙,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年长一些的官员几乎昏厥。

  幸亏老天爷赏脸停了雨,否则在瓢泼大雨中祭天的话,就有得受了。虽然雨早停了,但石板上潮气重,有老寒腿的还是很难捱,只在心中祈祷快些结束。

  唯一不用行礼下跪的就只有林平之的锦衣卫了。因为锦衣卫在私下里虽然是皇帝的特务机构,但在明面上是皇家的仪仗队和侍卫,在不出鞘的和平年代充当仪仗亲军、掌仪鸾御驾。

  皇家仪仗队要执伞盖、持金鼓、举旗帜,所以场上站着的就只有锦衣卫。能参与祭天的锦衣卫都是体貌雄伟、仪表堂堂者,数千锦衣卫依次排开,一眼看去雄赳赳气昂昂,颇为威风。

  天坛中心,离皇帝最近的一圈都是朱家宗亲,百多人跪在皇帝皇后、和太子身后,乌泱泱一大片人中间,就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少了一个不起眼的女孩,一时间也没人发现。

  太康公主在宫中本就不引人注目,又身材矮小,饿极了就借机尿遁,有人发现也只当没看见:不敢吱声。

  本来公主没敢想着溜走,毕竟是这么正式的重大场合,但她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缥缈悠远的声音说:“贱货,饿了来后边吃东西。”

  公主大惊,这是那狗奴才的声音!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祭天场合,称呼堂堂的公主殿下为“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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